42、布朗尼退役（下）
我在比赛当天来到了大井。
地方赛马场的规模还是比中/央竞马场小很多的,尤其是地方赛事的关注度比较小，很少有能够满席。但今天就属于那极少见的情况，竞马场坐满了，而且随着人不断涌入,甚至有要超载的趋势。
来的人多很正常,因为东京纪念是竞争非常激烈的一场比赛，也是九月份的所有地方赛事中最重量级的比赛。不过,更多人不是为了看一场地方重赏,而是为了布朗尼。
今天,足足有十六匹最高级别的地方赛马将要参与竞争，布朗尼是里面唯一的一匹牝马。
牝马跟牡马相比还是有一些劣势的。虽然这个差距随着日本更加科学化的管理逐渐缩小,但还是牡马拿下重量级赛事更常见一些。
假如布朗尼今天能够获胜,那它将是自2006年东京纪念在大井设立以来，第一匹获胜的牝马！
这是何等的荣耀！
正是因为有布朗尼的参加,这一年的东京纪念格外热闹。从我们宣布它确认参赛开始，网上对于布朗尼能否拿下东京纪念就展开了热烈讨论。
有不少人认为，牝马就是差牡马实力一截。布朗尼上一次参加S1级别赛事就没有获胜,再加上东京纪念历史以来就从未有过牝马获胜，所以，它今年能够拿到一着的概率渺茫。
当然，更多的人看好布朗尼。
他们认为，布朗尼能够拿下之前的八/九次重赏，足以说明它的实力是有资格竞争东京纪念。而且,难道有人不想见证它成为有史以来第一匹征服东京纪念的牝马吗？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层原因。我们当初在宣布布朗尼参赛东京纪念的时候也同时宣告这将是它的退役战，所以对于布朗尼的粉丝们来说，这是最后一次现场观看布朗尼比赛的机会了。
JRA有很多的名马在年纪到了后就退役,为了牡马能够赚配种费，也为了牝马能够健康地生下崽子。但是，这在地方赛马中并不常见。更多的马跑到了八岁、九岁、甚至十一二岁，直到它再也榨不出一点赏金，再也跑不动为止。
能够在生涯的巅峰期，以最美好的姿态退役的马儿并不多。
观众是如此地喜爱布朗尼，所以希望能够最后一次见证它征服赛场，达成‘有终之美’这一幸福的成就。
因此，尽管有争议，布朗尼在开赛前还是获得了第一位的人气，以仅仅为2的单胜赔率将其他马远远甩开。
我甚至有把握说，今天来看比赛的观众中，起码有三分之二是为了布朗尼而来。
我坐在业内人士专门的席位上，周围有不少其他参赛马的马主跟调/教师。有的人认出了我的身份，还专门过来搭讪，甚至想要提前预订布朗尼未来生下的初崽。
我推搪说：“它未来的配种对象都还没定呢。要是真的有兴趣，等到后年它生了崽再来联系我们吧。”
“布朗尼生出小马好不好还不一定呢，我们都不介意这个风险的存在，是绝对带着诚意来预定的。”有人还是不死心。
我觉得好笑，就凭借布朗尼这比赛战绩，它的崽可能愁没有买家吗？更何况我还不一定要卖呢。
我也就不客气了，“有诚意的买家肯定是不会介意耐心等待一段时间的，不是吗？”
那人尴尬地笑了笑。
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我还听见他嘴里嘟囔着，“拽什么拽。”
我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
撇去这个小插曲，比赛开始的时间渐渐接近。
大井竞马场来的人越来越多了，看台挤到爆满，我估摸着起码有两三万人，这是地方赛马中非常了不起的人数了。
突然，观众台骚/动了一下，我看到，原来是第一匹参赛马走出了地下通道。然后，剩下的马儿列着队，按照序号依次出来。
今天布朗尼抽到了八号闸，位于队伍的正中间，仿佛其他所有的牡马都是它这个‘女王’的护卫。
在布朗尼戴着粉色面罩走出通道的时候，观众席安静了一下，然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热烈的欢呼。
马儿很快就被牵去了起点处。
参赛的马都非常有经验了，入闸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比赛开始。
身经百战的布朗尼起步绝佳，它在闸门弹开的那一刻冲出去，速度比其他的马儿都要快。
起步的十六匹马为了争夺好位置，开始明争暗斗，但是布朗尼凭借自己的速度超过了内侧的另外四五匹马，抢到了第二排中间的位置。
小岛骑手看起来并没有想要布朗尼从一开始就领跑。他细腻地用缰绳指挥布朗尼跑在前面两匹马中间的后面，如此既不会被前马溅起的泥沙影响，也随时能够加速超越到前面。
前面两匹马领头，布朗尼紧随其后，剩下的马儿也一涌地跑入第一个大弯道。
第一个大弯过的很平静，基本没有任何位置的变化，所有马儿平稳来到靠近观众席这一侧的直线阶段。
跑道对面的大屏幕上记着时，在第一匹马跑过1000米后，屏幕空白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串闪烁的数字。
1分4秒52。
我一怔，听见会场内一片喧哗。
人的肉眼是分辨不出马儿的速度快慢的，就连马背上的骑手绝大多数都没法准确判读自己骑着的马儿的速度，只能靠同其他马之间的距离做出相对判断。
不过，观众能利用大屏幕或者电视机上面的计时发现一场比赛的节奏快慢，而现在大屏幕上闪烁的数字意味着这场比赛前1000米的用时。
竟然只有1分4秒52？？
我吞了口唾沫，这也太他妈快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跑草地赛呢！！
要是把这个时间换算成上がり，也就是最终六百米冲刺用时，这差不多是39秒吧？
很多泥地比赛里拿一着的马上がり都不能冲进39秒，节奏慢的比赛甚至在40以上。更何况这是还是前半程，起步是肯定耽误时间了的，也就是说，现在马群跑的比39秒的配速还快！
这不太行。
要知道，东京纪念是在泥地赛中少见的超长2400米距离啊！
要是再按照这样的速度跑，最后所有的马在冲刺阶段都会失速的！
假如这场比赛没有一个骑手意识到比赛节奏失控，那这最后就是拼马儿耐力跟运气。但是如此就对布朗尼十分不利了！它最擅长的是1200-1600之间的距离，2400米其实已经超出它的拿手范围了。
如果布朗尼继续按照这个步速跑下去，我几乎都能预见，它最后一定比不过那些耐力更强的牡马。
但是，如果小岛骑手能够发现比赛节奏出了问题，并且收敛速度呢？
那等到最后冲刺阶段，布朗尼就能比其他马保留下更多的体力。
布朗尼的冲刺在它出道赛就破了记录，到达惊人的，而现在身经百战的它更是有好几回将上がり时间缩短到37秒内，这是几乎能够跟草地赛比肩的可怕速度。
也就是说，只要布朗尼能够保留一定体力并且在最后冲刺阶段正常发挥，它一定能够摧枯拉朽地战胜其他那些体力耗尽的马儿！
一着，十拿九稳。
我顿时意识到，现在比赛节奏的失控既可以是将布朗尼扼杀的陷阱，也可以是将它推上王冠的绝佳机会。
一切就看小岛骑手争不争气了！
还剩下最后的大半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马群的节奏已经渐渐放缓了下来，大部分的马儿体力已经消耗非常严重了。
跑在后面的骑手可能以为这是个机会，竟然有好几匹马突然又被催着加速，想要超到前面来。它们拼着一口气，也成功跑到了前面。
马没有什么表情，就算有，隔着那么老远我也看不见。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这场比赛的节奏是如何快到可怕，我都替那些被逼着进一步加速的马感到痛苦。
随着后面马儿加速冲上来，我看见布朗尼逐渐被超过去。
一匹，两匹，三匹……在马群进入最后一个大弯之前，布朗尼从第三位掉落到第八位。
最后一个弯道过去一半，它落到了第十位。
“不会是布朗尼体力已经耗尽了吧？”我听见不远处另一匹马的马主面露喜色。
他的马正是二号人气的马儿，现在正跑在第一位。假如布朗尼这一场表现不好，理论上这人的马就能拿下一着。
我换了个坐姿，沉住气继续看比赛。
场上，赛马彼此扎堆地跑着。布朗尼稳在了第十位，现在距离最前面的马隔了差不多五个马身。
终于，随着头马从跑道内侧出弯，所有的马陆续进入最后的直线冲刺阶段。会场沸腾起来，所有的人都在大声地喊着自己支持的马的名字。
我看见，最前面的几匹马背上的骑手不约而同地开始打鞭，催促马儿开始冲刺。但是，那些人的马却明显露出疲态，非但没能加速，甚至一点一点地开始降速！
中间阶段的马匹勉强开始冲刺，但是因为体力耗尽，就连最后的这三百米都要变成遥不可及的距离。
而在马群的后方，一匹戴着粉色面罩的黑马背上的骑手蹲立着，同其他的骑手一样也在奋力地挥鞭催促马儿。只是，不像其他骑手一样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的马儿艰难地维持现有的速度，甚至是渐渐失速，那个骑手的马儿却回应了他的指令。
它看起来同样非常吃力，从加速到最高速所花费的时间比平时要漫长很多，但是，却从未停止。
它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坚定地超过了第九位的马，然后是第八位的马，然后是第七位的马……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开始明显同前面的马缩小差距。仅仅是一个吸气的功夫，它又超过了第六位的马儿。
“草！废物！”我听见不远处那个马主开始痛骂。
第六位的马正是他的马，人气第二，之前一直在领跑。
那个马主周围的人寒蝉若噤，但是剩余绝大部分的观众席上，人群却开始骚动起来。
之前嘈杂的呼喊渐渐被统一，当到了最前面的马跑到最后一百米的时候，整个大井竞马场都响起了一致的呼喊。
“布朗尼！”
“布朗尼！”
“布朗尼！”
我没有喊出声来，但是我感觉到我的心脏也在随着呼喊的节奏跳动着。我一眼不眨地盯着场上唯一一匹戴着粉色面罩的黑马，看着它在最后二十米的时候，超过了最面前的那匹马。
然后，黑马冲线了。
“布朗尼！！”
“布朗尼！！”
“布朗尼！！！”
会场还在喊着布朗尼的名字，声音大到仿佛能震破天际，我缓缓吐出一口气。
有终之美，布朗尼做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终之美，意思就是马儿在退役战拿下一着，完美地结束自己的职业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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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人多很正常,因为东京纪念是竞争非常激烈的一场比赛，也是九月份的所有地方赛事中最重量级的比赛。不过,更多人不是为了看一场地方重赏,而是为了布朗尼。
今天,足足有十六匹最高级别的地方赛马将要参与竞争，布朗尼是里面唯一的一匹牝马。
牝马跟牡马相比还是有一些劣势的。虽然这个差距随着日本更加科学化的管理逐渐缩小,但还是牡马拿下重量级赛事更常见一些。
假如布朗尼今天能够获胜,那它将是自2006年东京纪念在大井设立以来，第一匹获胜的牝马！
这是何等的荣耀！
正是因为有布朗尼的参加,这一年的东京纪念格外热闹。从我们宣布它确认参赛开始，网上对于布朗尼能否拿下东京纪念就展开了热烈讨论。
有不少人认为，牝马就是差牡马实力一截。布朗尼上一次参加S1级别赛事就没有获胜,再加上东京纪念历史以来就从未有过牝马获胜，所以，它今年能够拿到一着的概率渺茫。
当然，更多的人看好布朗尼。
他们认为，布朗尼能够拿下之前的八/九次重赏，足以说明它的实力是有资格竞争东京纪念。而且,难道有人不想见证它成为有史以来第一匹征服东京纪念的牝马吗？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层原因。我们当初在宣布布朗尼参赛东京纪念的时候也同时宣告这将是它的退役战，所以对于布朗尼的粉丝们来说，这是最后一次现场观看布朗尼比赛的机会了。
JRA有很多的名马在年纪到了后就退役,为了牡马能够赚配种费，也为了牝马能够健康地生下崽子。但是，这在地方赛马中并不常见。更多的马跑到了八岁、九岁、甚至十一二岁，直到它再也榨不出一点赏金，再也跑不动为止。
能够在生涯的巅峰期，以最美好的姿态退役的马儿并不多。
观众是如此地喜爱布朗尼，所以希望能够最后一次见证它征服赛场，达成‘有终之美’这一幸福的成就。
因此，尽管有争议，布朗尼在开赛前还是获得了第一位的人气，以仅仅为2的单胜赔率将其他马远远甩开。
我甚至有把握说，今天来看比赛的观众中，起码有三分之二是为了布朗尼而来。
我坐在业内人士专门的席位上，周围有不少其他参赛马的马主跟调/教师。有的人认出了我的身份，还专门过来搭讪，甚至想要提前预订布朗尼未来生下的初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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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尼生出小马好不好还不一定呢，我们都不介意这个风险的存在，是绝对带着诚意来预定的。”有人还是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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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布朗尼抽到了八号闸，位于队伍的正中间，仿佛其他所有的牡马都是它这个‘女王’的护卫。
在布朗尼戴着粉色面罩走出通道的时候，观众席安静了一下，然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热烈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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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岛骑手看起来并没有想要布朗尼从一开始就领跑。他细腻地用缰绳指挥布朗尼跑在前面两匹马中间的后面，如此既不会被前马溅起的泥沙影响，也随时能够加速超越到前面。
前面两匹马领头，布朗尼紧随其后，剩下的马儿也一涌地跑入第一个大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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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道对面的大屏幕上记着时，在第一匹马跑过1000米后，屏幕空白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串闪烁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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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肉眼是分辨不出马儿的速度快慢的，就连马背上的骑手绝大多数都没法准确判读自己骑着的马儿的速度，只能靠同其他马之间的距离做出相对判断。
不过，观众能利用大屏幕或者电视机上面的计时发现一场比赛的节奏快慢，而现在大屏幕上闪烁的数字意味着这场比赛前1000米的用时。
竟然只有1分4秒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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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把这个时间换算成上がり，也就是最终六百米冲刺用时，这差不多是39秒吧？
很多泥地比赛里拿一着的马上がり都不能冲进39秒，节奏慢的比赛甚至在40以上。更何况这是还是前半程，起步是肯定耽误时间了的，也就是说，现在马群跑的比39秒的配速还快！
这不太行。
要知道，东京纪念是在泥地赛中少见的超长2400米距离啊！
要是再按照这样的速度跑，最后所有的马在冲刺阶段都会失速的！
假如这场比赛没有一个骑手意识到比赛节奏失控，那这最后就是拼马儿耐力跟运气。但是如此就对布朗尼十分不利了！它最擅长的是1200-1600之间的距离，2400米其实已经超出它的拿手范围了。
如果布朗尼继续按照这个步速跑下去，我几乎都能预见，它最后一定比不过那些耐力更强的牡马。
但是，如果小岛骑手能够发现比赛节奏出了问题，并且收敛速度呢？
那等到最后冲刺阶段，布朗尼就能比其他马保留下更多的体力。
布朗尼的冲刺在它出道赛就破了记录，到达惊人的，而现在身经百战的它更是有好几回将上がり时间缩短到37秒内，这是几乎能够跟草地赛比肩的可怕速度。
也就是说，只要布朗尼能够保留一定体力并且在最后冲刺阶段正常发挥，它一定能够摧枯拉朽地战胜其他那些体力耗尽的马儿！
一着，十拿九稳。
我顿时意识到，现在比赛节奏的失控既可以是将布朗尼扼杀的陷阱，也可以是将它推上王冠的绝佳机会。
一切就看小岛骑手争不争气了！
还剩下最后的大半圈。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马群的节奏已经渐渐放缓了下来，大部分的马儿体力已经消耗非常严重了。
跑在后面的骑手可能以为这是个机会，竟然有好几匹马突然又被催着加速，想要超到前面来。它们拼着一口气，也成功跑到了前面。
马没有什么表情，就算有，隔着那么老远我也看不见。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这场比赛的节奏是如何快到可怕，我都替那些被逼着进一步加速的马感到痛苦。
随着后面马儿加速冲上来，我看见布朗尼逐渐被超过去。
一匹，两匹，三匹……在马群进入最后一个大弯之前，布朗尼从第三位掉落到第八位。
最后一个弯道过去一半，它落到了第十位。
“不会是布朗尼体力已经耗尽了吧？”我听见不远处另一匹马的马主面露喜色。
他的马正是二号人气的马儿，现在正跑在第一位。假如布朗尼这一场表现不好，理论上这人的马就能拿下一着。
我换了个坐姿，沉住气继续看比赛。
场上，赛马彼此扎堆地跑着。布朗尼稳在了第十位，现在距离最前面的马隔了差不多五个马身。
终于，随着头马从跑道内侧出弯，所有的马陆续进入最后的直线冲刺阶段。会场沸腾起来，所有的人都在大声地喊着自己支持的马的名字。
我看见，最前面的几匹马背上的骑手不约而同地开始打鞭，催促马儿开始冲刺。但是，那些人的马却明显露出疲态，非但没能加速，甚至一点一点地开始降速！
中间阶段的马匹勉强开始冲刺，但是因为体力耗尽，就连最后的这三百米都要变成遥不可及的距离。
而在马群的后方，一匹戴着粉色面罩的黑马背上的骑手蹲立着，同其他的骑手一样也在奋力地挥鞭催促马儿。只是，不像其他骑手一样只能无力地看着自己的马儿艰难地维持现有的速度，甚至是渐渐失速，那个骑手的马儿却回应了他的指令。
它看起来同样非常吃力，从加速到最高速所花费的时间比平时要漫长很多，但是，却从未停止。
它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坚定地超过了第九位的马，然后是第八位的马，然后是第七位的马……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开始明显同前面的马缩小差距。仅仅是一个吸气的功夫，它又超过了第六位的马儿。
“草！废物！”我听见不远处那个马主开始痛骂。
第六位的马正是他的马，人气第二，之前一直在领跑。
那个马主周围的人寒蝉若噤，但是剩余绝大部分的观众席上，人群却开始骚动起来。
之前嘈杂的呼喊渐渐被统一，当到了最前面的马跑到最后一百米的时候，整个大井竞马场都响起了一致的呼喊。
“布朗尼！”
“布朗尼！”
“布朗尼！”
我没有喊出声来，但是我感觉到我的心脏也在随着呼喊的节奏跳动着。我一眼不眨地盯着场上唯一一匹戴着粉色面罩的黑马，看着它在最后二十米的时候，超过了最面前的那匹马。
然后，黑马冲线了。
“布朗尼！！”
“布朗尼！！”
“布朗尼！！！”
会场还在喊着布朗尼的名字，声音大到仿佛能震破天际，我缓缓吐出一口气。
有终之美，布朗尼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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