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只有一匹马的马场_我在日本当赛马大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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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只有一匹马的马场

  我爸将地契给我后,火烧屁股地跑了,独留我一个人提着地契,站在床上发呆。

  我六年未见的爱猫,出前一丁,站在书架顶端俯视我,仿佛在说‘你这个人类脑子终于报废了吗’。

  在出前一丁就要跳到我头上之前,我及时地遛下床,坐到书桌前仔细研究这个地契。

  当然,在我读第一个字之前,我翻到了合同的最后一页,刷刷刷地签下我的大名。

  你以为我会跟其他家那些‘有骨气’的二代一样,傻不愣登地拒绝来自家里的资助?

  那就见鬼了。

  老头子给的东西,当然要收下。

  不收,等着他把这些钱花到女人肚皮上?

  那还不如我这大好青年拿着呢。

  好歹我不会把那些钱给糟蹋,虽然它们被挂到我名下后不会有一个相关决策是我做的,但是我的职业经理人自然有办法让它们增值。

  但是嘛......

  我兴味地盯着资料上关于龙京牧场的照片。

  根据资料,这是一个规模中小型的牧场,但是胜在地理位置不错,而且历史悠久。

  整齐如毛毯一样的草地被分割成十二个大块,毛色不同的马在里面悠闲散步。

  马厩有两排,一排有二十个马房,一共四十个。

  除了主建筑跟员工建筑外,马场还专门分割了一块区域建成一个八百米长的室内环形跑道,供马儿们在冬天下雪的时候进行训练。

  我手指敲了敲桌子,这通常是我兴奋时才会做的动作。

  然后,我掏出手机,订下两个小时后飞往北海道的机票。

  反正现在毕业了也不知道做什么,为何不去这个什么牧场看看呢?

  不过这个牧场最好真的像照片里那样干净整洁,不要让我闻到什么马屎味。

  不然老子转手就把它卖了。

  五个小时后。

  我站在一个墙都秃噜皮的马厩面前,墙角传来浓厚的尿骚味,随着最后一辆卡车离开而落下的尾气跟灰尘扑我满脸。

  我面无表情地薅了把头发,薅下来三根稻草。

  ............

  “艹!!!”

  我猛地朝墙踹了一脚,墙纹丝不动,然而,我忘记了还有少量墙皮要掉不掉地挂在天花板上。

  最后,那些墙皮精准地砸在我前几天才为了毕业典礼专门修剪过的帅气发型上。

  “艹!”

  “艹!!”

  “艹!!!”

  “妈的!”

  我死命跺脚,无能狂怒。

  绿草如茵?

  整洁干净?

  俊马驰骋?

  妈的,都是骗人的。

  小爷我这辈子,还没被骗得这么惨过。

  我一抹脸,掏出手机。手指点在触屏上留下白色的指纹,让我看了又是一阵心肌梗塞。但我还是忍住了,点开我律师的手机,摁下通话键。

  “喂,高田,帮我告一个人,我要告死他。”

  跟高田通话十五分钟后,我挂掉手机。

  我简单地跟高田讲了一下我今早经历的事情,高田严肃地跟我表示,这是一起性质非常恶劣的诈骗,只要我们下定决心告那个前龙京老板,绝对能让他在退回所有钱的基础上再掏出一笔天价补偿金。

  我自然是答应了,并且跟高田约好了明天见面。

  高田还要我把拿到的合同一页一页地拍照,先发给他。

  二十分钟后,手机叮了一声。

  我的律师发来了一条超长的邮件。

  我粗略地看了看,大意就是龙京老板绝对存在诈骗行为,因为合同上写的清清楚楚,他卖给我的是土地及牧场现有的三匹种公马,十六匹繁殖母马,以及七匹小马。

  不仅如此,拿着高价薪水的高田律师还给我发了六七张图,很明显,是拍卖会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的主角都是一匹马,背景是站在高台上的三位拍卖师。大屏幕上显示着每匹马的交易价格,屏幕最下方,滚动字幕清清楚楚地显示着,这些马来自龙京牧场。

  我气笑了。

  妈的,这么嚣张?

  最令人无语的是,牧场竟然真给这个老板卖出去了。

  死老头子,看来昨天是真的喝多了。

  不然这么明目张胆的诈骗,但凡了解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他还真的买了。

  我懊恼地拍拍脑袋,也怪我,要是不那么急着签名,这合同就不具备法律意义,更不至于白跑这么一遭了。

  不不不,要不是那是我老爸,我至于那么不谨慎吗?

  所以错都是他的。

  我开始谋划这件事从我老爸那里拿到多少补偿了,竟然把儿子往火坑里推,必须狠狠地宰他一顿。

  我手指飞速地打字,给我老爹发邮件,话里话外都是谴责,未了在结尾提了一嘴我所看好的一家新兴公司。

  相信那个老流氓绝对能品出我的言外之意。

  按下发送键后,我犹豫了一下,又发了条给高田律师。

  【日本的赛马业,都这么坑的吗?】

  高田律师秒回。

  【不不不,北原先生,请相信我,这是一个绝对的败类,所做的事绝不应该代表整个行业!】

  我盯着这条邮件两秒,然后嗤了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家伙自己也买了两匹赛马,上个月还在发推庆祝其中一匹拿下地方B级赛事的冠军呢。

  能让这个扒皮律师着迷的行业,没有大量利益在那摆着,可能吗?

  吐槽完高田律师后,我又开始发起呆。

  这牧场毛都没有,我还能干嘛呢?

  那就走吧。

  我将手机揣回兜里,果断地抬脚朝出口我停车的地方走去。

  我将车停在了大门口。

  尽管来的时候我看见了运送马匹的货车,但他们看起来都把我当傻子,我怎么挥手臂都没理我,更没将车停下。我当时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因为不信邪,又走到了马房这边。

  马房离主建筑有好一段距离,我还穿着西装裤,走路速度根本快不起来。

  我走了好一会,终于快要接近主建筑的后门了。

  我刚想直径走过去,却听到了什么悉悉簌簌的声音。

  说实话,这空无一物的牧场里突然冒出什么奇怪的声音,跟看惊悚片一样诡异。

  我是个很怕鬼的人,听到这声音,步伐立刻变得僵硬,汗毛直起。

  妈的,要跑吗?

  还是像鬼片主角一样,跑去看看?

  我打了个激灵,从口袋内掏出蓝色的Mevius烟盒,抖了一支出来。

  烟点燃后,我把它叼进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

  抽最便宜的烟,作最大的死,去吧,北原拓也!

  我抬起脚,小心翼翼地朝声音的源头摸去。

  声音是从牧场主建筑隔壁的一栋小房子背后传来的。我看过地图,记得那里应该是所谓的员工宿舍。

  这员工宿舍早就应该是空的了吧,怎么还会有声音传来?

  我不由得联想到了所谓的校园传说。故事里,总有一间空着的宿舍没有人住,而里面,据说住着曾经因为霸凌而自/杀的鬼魂。半夜三更,那个房间里总是传来惨叫......

  不不不,我不能自己吓自己了。弄出声音的肯定是只猫,或者是老鼠,对吧对吧?

  我带着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总算是走到了员工宿舍的侧边。

  现在我距离音源已经很近了,只要朝前再迈出一步,肯定就能看见弄出声音的罪魁祸首。

  我就要探出身看去,那边却突然爆出嘭的一声,然后就是一堆重物砸在地上,稀里哗啦的声音。

  叮、铛、啷。

  三声金属的脆响结束了喧哗,我瞪大眼睛,看着一罐空了的可乐瓶慢悠悠地滚到我面前。

  妈的,拼了。

  我猛地从藏身之处跳出来,闭着眼睛大喊:“乾坤定位赫赫煌煌解呪瓜现出蛇蛊喼喼如律令!!!”(けんごんていいかくかくこうこうかいじゅかげんしゅつじゃこきゅうきゅうにょりつりょう)

  这是我小时候看阴阳师记住的唯一一道咒语,鬼知道能不能用在这里,但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喼喼如律令!”

  “喼喼如律令!”

  “喼喼如律令!”

  我连喊了三遍,然后才安静下来。

  风吹过,我的发梢被吹得从额头上扬起,我感觉咒语似乎是生效了,这才悄咪咪地睁开眼睛。

  然后,我就看到了面前巨大的黑影。

  “哇哇哇哇哇,妈妈救命——!”我手忙脚乱地后退,最终跌坐在地上。

  那个黑影似乎也被我给吓到了,连连退后好几步躲在一个障碍物后边,探出头来看我。

  我再定眼一看,这才发现,那个黑影竟然是一匹身高只到我肩膀的小马。

  小马的全身近乎黑色,耳朵因为紧张,对着我高高竖起。它棕色的瞳仁与我的目光对上,立刻惊慌地扭过脑袋。

  我看出来小马很想逃跑,但是却因为被一根缰绳拴住,没有办法离开。

  我看了看环境。

  这里显然是员工们用来防止生活垃圾的地方,摆了四五个黑色的垃圾桶,有一个倒在地上,里面的垃圾袋全部都滚了出来。显然,我刚刚听到的响声应该是马蹄踹翻垃圾桶的声音。

  至于小马为什么要掀翻垃圾桶,我想原因也很明显。

  它这是饿了。

  小马的嘴边还挂着一带脏兮兮的燕麦零食,就是那种健身的人经常会泡进酸奶里当饭吃的燕麦。明明袋子都空了,马儿却仍不肯松嘴。

  它瘦骨嶙峋,身上也臭烘烘的,整个一没人照看的小可怜。

  我心软了。

  我走上前,试图靠近小马。

  它惊慌地想要后退,但是被缰绳的长度给限制。它躲不掉,也没选择蹶蹄子攻击我,最后被我用手掌轻轻地贴在额头上。

  我感受到掌下的温度,靠近耳朵根部的那根手指甚至能摸到脉搏的跳动。

  小马凄惨成这个样子,跟那些因为被虐待所以送到救助站的猫狗没啥区别,但是这一刻,从来都冷漠、狼心狗肺的我莫名被那眼里强烈的求生欲给震慑。我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小马在跟我说,它想我带它走,它想活下来。

  “艹。”我骂了一声。

  刚刚才买的机票要作废了。

  “小马小马,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我长叹着将小马拴在水管上的缰绳解开,然后牵着它朝马房走去

  小马好像知道我是来帮它的,乖顺地跟我走着。

  我们俩安静地走到马房。

  我将马带进其中一个马房内,关上门。然后,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从来没养过马,就算学的是兽医,因为我专修小动物,也基本没有了解过任何跟大型动物相关的知识。于是我只好掏出手机,在线搜索,‘赛马要吃什么?”

  谷歌给出的答案是,赛马要吃燕麦、麦麸、玉米等谷物,最好搭配一些水果补充营养。上面还刻意提到,赛马绝不能光吃草,因为它们的运动量很大,草养不活它们。

  “......”

  我怪叫,“见鬼了吧,马竟然不能吃草?!”

  小马安静地看着我,那目光肯定说不上嘲笑,但我却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我讪讪闭上嘴,挠挠头发,“好了好了,少爷我给你去找吃的。”

  我走出马房,环顾四周寻找所谓的‘粮仓’。

  这期间,我忍不住瞄了两眼草场。现在是三月下旬,北海道的雪才刚刚融完,所以那些土地都是乌漆嘛黑的,很湿润,勉强能看到一丁点的绿意。

  很好,看来连草都没得吃。

  我找遍了整个牧场的所有建筑,连一袋麦麸都没看到。

  有一个建筑空空荡荡的,我一打开门还能看见老鼠惊慌地四下逃散。我猜测,那大概就是原来的粮仓,但很显然,那个扒皮老板连一点食物都没留下。

  我就特么无语。

  连这里没有,我上哪找吃的养活小马?

  我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半响,突然意识到,这附近应该也有不少牧场的吧?

  我只好重新走到大门口,决定驱车去周边看看,能不能从别的牧场里买点回来。

  唉,我心爱的捷豹XK!

  连我高中谈的三任女朋友都没坐过副驾驶,现在大概率要被满是尘土的麦麸给占据了。

  我心痛地锤了锤胸口,但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发动车子,朝来时的路开去。

  买粮比想象中顺利得多,甚至只花了二十分钟,因为旁边全部都是牧场。我开车才三分钟就找到了一家愿意卖些燕麦给我的牧场邻居。

  但,这整个过程......堪称屈辱。

  周围的人都还挺热心的,我一说想买马粮,他们就同意了,但是那目光却忍不住好奇。

  我都能完美从他们的表情中读出内心弹幕了,无非就是‘这城里仔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买燕麦干什么’。

  我穿着西装裤,头上说不定还有没掉干净的白色墙粉,这让我觉得自己傻透了。

  当有一个人终于忍不住好奇,问出那致命一击的问题时,我更是恨不得原地掏出麻袋来把这些人都丢到永远不会再见到我的地方。

  但表面上,我还是微笑着,回答:“我是隔壁龙京牧场的新主人。”

  所有人看我的表情更加诡异了。

  ‘冤大头’跟‘傻X’这两个词来回在他们脸上蹦迪。

  但我还是坚强地顶住了。

  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一原则,我表面从容地搬了两大袋燕麦、三袋麦麸,跟一袋玉米上我的XK。

  然后,飞速地溜了。

  回到牧场,我感觉自己这辈子脸都丢光了。

  但显然还没有。

  在我非常狼狈地将那些谷物拉到马房的时候,一转身,我就惊悚地看到有一个男人站在背后,正盯着我

  看他的样子,怕是把我撅着屁股吭哧吭哧的模样都看见了。

  神啊,让我原地去世吧。

  沉默一会后,那个男人开口,“你好,我叫盛内治。”

  “......北原拓也。”

  “那个......”男人迟疑了一下,问道:“请问,你知道这个牧场的老板在哪吗?”

  “不才正是在下。”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啊。”那个男人表情终于变得有些尴尬,“我其实是来应聘的。”

  我伸出手,盛内治将一份简历递过来。

  我扫了一眼,简历堪称华丽。

  ‘2018年日本大版城市杯越野赛第一名’

  ‘2019年日本东京自行车越野大赛第三名’

  ‘2020年日本京都自行车山地爬坡赛第一名’

  我:“......我们这里是牧场,不收教自行车的。”

  盛内治的表情更加尴尬了,他示意了一下,“请往下看。”

  我继续看下去,终于,在一长串的跟自行车相关的荣誉后,最末尾缀着小小的一行字,‘2021年三月获得职业赛马调/教师资格证’。

  我恍然大悟,“你想过来应聘调/教师?”

  “是的。”盛内治略微急促地说道:“虽然我才获得资格证,但是我保证,我对马性非常熟悉。我从小就是在一个牧场内长大的,旁观了非常多的调/教师训练赛马,我这个资格证也是一次就考过的。”

  他还想说下去,但是我打断了他,“在来之前,你已经失败多少次了?”

  “......八次......”

  我清了清嗓子,“别看我们这里很荒凉,但是作为老板的我,不穷,知道吗?”

  盛内治张口,我抬手示意他听我把话说完。

  “这个牧场其实是我刚买下来的,样子说实话,跟我想象中差的很多。所以,我虽然可以聘请那些更有经验的调/教师,但我认为不值。”

  “底薪四十万,要是我的马出成绩了,给你奖金分成。怎么样,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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