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毕业_我在日本当赛马大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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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毕业

  “北原君,都要毕业了,你家人不来吗?”

  我扭过头去,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嘴脸,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个人叫秋山直内,是跟我一届的北海道大学的兽医院毕业生。他的身边还跟着好几个人,都是平时秋山家庭背景差不多,玩的好的那些。

  我懒洋洋地说道:“我的家人很忙,只有毕业典礼才会来,毕竟他们不需要在二三十个亲戚面前炫耀,更不稀罕带着一堆人蹭宴会里面的那点吃食,你说呢?”

  秋山的那群狐朋狗友脸色顿时臭了。

  秋山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强撑着又说了几句,然后就告辞了。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嗤了一声。

  这群自诩工人阶级的人,靠着那些有钱人的投资支付学费,却又打心底里瞧不起有钱人。

  他们可是看我不顺眼好久了,甚至可以追溯到我开着捷豹上学的第一天。从此,就用那种stalker尾随女孩子的精神盯着我,想要找出我的错处好告状给学校,让我滚蛋回家。

  就连我的家人大学期间一直没来看我都能拿出来说,那种表面只是开玩笑,拨开来确是满满恶意的语调。怎么,是以为我是私生子,所以才有钱却没人关心吗?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好意思啊,我北原拓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是东京第一大私人医院理事,北原家的三子。

  原配生下来的那种。

  两个哥哥基因跟我一毛一样的那种。

  至于他们为何在我北海道学习六年都没来看过一次?

  我两个哥哥都很忙。

  我大哥当初读的医学,毕业后进入我家医院实习。

  我二哥就更牛逼了,他十二岁就出道去演戏,现在已经拿到了影帝奖杯,专辑也在日本卖出七百万的销售量。

  是我叫他们别来的。

  来了干嘛?

  三个大忙人坐在一起,面面相觑?

  别以为给动物治病就简单,辛苦程度比人医还甚,因为人医就给人治,我们兽医他妈的上至猪牛羊,下至猫狗鹦鹉,全部都得学。

  我忙的要死,女朋友都不想谈,更懒得花时间陪两个臭男人。

  懂不?

  这才叫亲兄弟。

  跑过来假模假样地跟你寒暄,送礼送车的,那才是假的!

  唔,虽然我的捷豹的确是我二哥送的......

  我赶紧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部甩走。

  我是毕业典礼上的优秀学生致辞人。

  说实话,我真的不适合当这个见鬼的致辞人,因为我根本没有多少职业精神。

  毕业前,我们这一届学生早就搞过一次宣誓大会,我至今还记得那时我们要说出来的誓言。

  ‘......我庄严宣誓,用我所学的科学知识......保护动物的健康与福利,规避并缓解动物的痛苦......’

  ‘我将尽忠职守,用我的尊严维护兽医行业的道德标准。’

  ‘我将用我毕生时间推进兽医行当的发展......’

  我嘴里念着那些宣誓词,但是比起那些面色激动,甚至流泪的同行们,我的内心古井无波,没有半点共鸣。

  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后悔了,不该那时为了气我老爸,转而去学这个兽医。

  我当初说啥来着?

  ‘我就是去给猪看病,也绝不往你的医院踏一步!’

  唉,说说就算了,哪个人像我一样傻逼,会真的跑去读兽医。

  真是年少轻狂,竟然为了那个猥/琐老男人学了个无感的专业。

  现在可好,都要毕业了,大六的实习轮转实习都走了一遭,结果我却没有半点关于毕业后的工作想法。

  而在那之前,我还要上台,去讲一篇我无法产生任何共鸣,因此也干瘪的要死的毕业致辞!在我那群真正热爱动物的同行面前!

  我长叹一口气。

  算了算了,秋山直内还有那群家伙讨厌我也不是没有道理。

  好不容易挨到下午四点,我换上毕业要穿的学士服,来到了我们兽医学院自己的大礼堂后台。

  “三少爷!”

  我转头,竟然看见我爸的那个秘书。

  六年没见,秘书还是那样漂亮,脸上带着被滋润的透红,粉底都无法遮住。

  看到我转头,秘书有些不自在,但是立刻被谄媚给盖过。

  她踩着高跟鞋走过来,“三公子,我等您好久了。北原理事本来等您好久了,刚刚才被院长拉去谈话。您要不要去外面坐一下,等北原理事过来?”

  “想不到除了医院还有我家客厅以外,竟然还能在这里看见你啊,Aiko酱。”

  我故意把‘我家客厅’还有‘Aiko酱’念的特别重,然后满意地欣赏秘书骤然变白的脸色。

  就该这样嘛。

  烂人不配活得太滋润。

  看秘书被我堵得十几秒都说不出话来,我又觉得有点无聊,于是摆摆手说道:“这里是后台,你不该在这里,快出去吧。”

  秘书急,“但是,北原理事让您——”

  不等她说完,我打断道:“我更不会等他,你把我的话原样转述给他就好。”

  秘书胸口波涛剧烈起伏两下,眼眶有点发红,“我知道了,三少爷。”

  说完,她像是不堪受辱一样,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出去。

  我嗤了一声。

  我刚才那句话很难听吗?还哭,哭给谁看呢,白莲花。

  赶走秘书后,我百无聊赖地在后台找个地方坐下。

  很快,这里就变得拥挤起来,因为我这一届的同行们都陆陆续续地赶到了。

  有不少人还上来找我搭话,开头必是恭喜我成为优秀学生代表,下一步就是问我毕业后的前途打算。

  通常不等我开口,下一个人就会过来,然后重复刚才的流程。

  有一两次对话比较长,等到他们问我毕业后的打算时,我就反过去问他们的打算。

  得到的答案还挺五花八门的。

  我们兽医学院,虽然什么都要学,但是也分个重点。

  我自己读的就是小动物专科,但是我那些同行们有的读混合,有的读大动物,有的读野生动物,甚至还有肉畜的。

  小动物自然就是猫狗,大动物就是牛、羊之类的,野生动物还包括鸵鸟犀牛、狮子老虎啥的。

  五花八门。

  我得到的答案自然也是五花八门。

  有的同行已经跟实习的诊所定下正式合约,毕业就开始工作。

  有几个表示要继续深造,在本科的基础上再添个研究生学位。

  有的人留在北海道,去东京的也不少。

  最后大家都说完了一轮,齐齐盯着我看。

  实在躲不过去,我只好模糊地说道;“我?我肯定是回我家啊。”

  “哦~”大家齐齐露出了然的神色。

  我家在东京开医院,这并不是一个秘密。

  有人好奇问道:“北原君家的医院还包括动物的?”

  我没接话,但是并没有冷场,很快就有人替我说道:“就算没有,北原家肯定也会为北原君开设的嘛。”

  我随意地一笑,没否认,这一茬就算过去了。

  在人群中就是有这个好处,总有人会脑补,总有人会替你圆一个更好的解释。

  聊了半天,总算挨到毕业典礼开始了。

  我随大流地来到前台观众席,我们每一个人的座位都早就安排好了,按照上面的名牌坐就是。

  我的位子在右边观众席第一排第一个,靠中间走道。

  这是历届优秀学生代表的座位,因为离舞台最近,到时候数次上台能够方便一些。

  当然,这个位子的意义不可能只是方便。

  我能感觉到,我的那些同学,背后来参加毕业礼的亲朋,都在看着我。

  在重视阶级跟能力的日本,这个位子意味着荣耀。

  我维持着平静的面部表情,在众目睽睽之下第一个坐下。

  然后,其他人才跟着落座。

  典礼开始。

  我们兽医院的院长上台致辞,然后又是教授代表致辞。

  院长的致辞冗长,要不是时不时要鼓掌,我都要睡着了。相比而言,教授的致辞就很简短,但是有力。

  他说,‘不论你们未来去哪里,是否从事与动物相关的职业,我都希望你们像是顽强的犬、灵性的猫、踏实的牛,勤劳的鸡,最后,如那骏马一样,向着日升的方向奔跑。’

  当最后一个字说完,全场掌声不息,足足维持了半分钟。

  然后教授看向了第一排的我,露出一丝微笑,“接下来,有请我们学院的代表,北原拓也上台演讲。”

  我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然后在掌声跟不少口哨声中抬步走上礼台。

  黄色的光照在我脸上,有点刺眼。

  我眯了眯眼睛,扫视底下的观众。

  不出意外的,我看到了我老爸,还有依偎在他身边,看似感动的眼泪都要落下来的Aiko秘书。

  我恶心得像是不小心把脸塞进半个月没清理的猫砂盆。

  好在,看不顺眼那两人的不只是我。

  我的两个哥哥都坐在离我老爸好远的位置,也都在看着我。只不过,比起我大哥清爽帅气的脸庞,我二哥裹得跟木乃伊一样严实。

  大哥拓真朝我露出鼓励的笑容,二哥拓哉正在忙着低头躲避旁人投来的怪异的眼神。

  不是我说,虽然你是大明星,甚至到了副业唱歌都能去红白歌会的那种,那也不能在室内也裹这么多啊!

  这样别人不是把你当大明星,就是把你当逃犯吧!

  算了,时间有限,不吐槽了。

  我清了清嗓子,一板一眼地开始背我熬夜写下来的稿子。

  当然,里面的内容基本由过去十年日本各大兽医院校毕业典礼致辞东拼西凑完成。好在这个玩意不像那些论文一样要先在防抄袭网站上过一遍,否则我就要丢掉那还没拿到手的毕业证书了。

  背完后,观察旁边众教授还有底下观众的表情,我的演讲应该还成。

  我松了一口气,鞠躬,然后就走下台。

  最后,自然就是领毕业证书。

  当毕业典礼结束,我的同行们都忙着拍照纪念,我也被团团围住,部分善于钻研人际关系的男同学,还有绝大多数的女同学都围在我身边合照。

  我忙到脸都笑僵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两个哥哥终于看够了戏,这才走上来替我解围。

  我跟着他们一路走到停车场,最后坐上我爸的那辆加长版劳斯莱斯。

  车牌号竟然还是东京的。

  有病吧,生怕别人认不出来他是东京医院的理事?

  大哥拓真看了我一眼,“终于肯见我们了?”

  我撇嘴,“不是肯不肯,平时太忙了才不回去。你们不也没来看我?”

  “不知道哪个中二的小屁孩,离家出走前大吼这辈子都不要家人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二哥拓哉哼笑。

  我也哼了一声,包括那贱的要死的表情都跟拓哉一模一样,“所以现在你们终于不是人了?”

  拓哉脸一僵,最后咬牙切齿地揪住我耳朵,狠狠地拧了一下。

  “你小子再敢说一遍???”

  我痛的大叫,踹了拓哉一脚,然后缩到拓真身边。

  “大哥,拓哉欺负我!”

  “叫哥!”拓哉喊道。

  “我不!”我喊回去。

  我们两个便隔着拓真吵了起来,最后,这个好像永远都很优雅冷静的男人也受不了地扶额,最后一人瞪了一眼。

  我跟拓哉像是按下消音键,如同鹌颧一样缩回脑袋。

  然后我们俩的表情都怪异起来,忍不住了,终于笑出声。

  六年没有见面的隔阂随着打闹一并消失。

  我刚想问一下我两个哥哥最近的生活,结果车门突然被打开。

  我扭头,看见门外站着我爸还有Aiko秘书。

  刚才热闹的气氛立刻冷了下来。

  我们三兄弟相当有默契地坐到最后一排,将中间两个位置留给那两个大人。

  Aiko酱的脸又白了下来。

  说真的,我相当佩服她像小说一样,说白就白,说红就红的脸。

  “北原理事.....我......”她喃喃道。

  我爸的脸黑了,“拓也,不准对人这么不尊敬!”

  我了个操。

  挪动屁股的是三个人,凭什么就点我的名?

  我顿时顶回去,“我从不对人不尊敬,你不能冤枉我啊。你睁大眼睛看看,那是人吗?!”

  “北!原!拓!……也!”

  我老爹的脸都气红了,变成他那个秘书同款的颜色。

  我还在喋喋不休,“想要人的尊重,先做一些人做的事。”

  我爸受不了了,竟然扬手就想扇我一巴掌。

  我能让他扇吗?

  等下回东京,还要见很多人呢,顶这个巴掌印像什么事儿。

  我立刻躲开,我的两个哥哥也上前,拦住了我爸。

  我爸动不了手,就只能张嘴跟我对骂。

  他还是个好面子的人,家丑不外扬,他将跟着他的司机打发走,关上车门,骂了我足足半个小时。

  我也骂了他半个小时。

  那过去六年都憋在心里的怨愤,像是溃堤的洪水,此刻全部都涌了上来。

  我们这两个锦衣玉食的‘上流人士’,把能想象的到的、最恶毒的话,对着本该最亲密的人说了出来。

  我这些年都混在学生群体当中,我自觉更胜一筹。

  最后,我终于把我爸骂到心累。

  我们俩不欢而散。

  我鸠占鹊巢,把我爸从他自己的车上赶了下来,管他最后怎么回去。

  秘书自然得陪着我爸。她一开始还有心思装楚楚可怜,最后,被我们父子俩凶狠的架势给吓坏了,连眼底花了都没发现。

  在看到我将我爸的车直接开走时,他除了气得跺脚以外什么都没干的时候,Aiko酱脸都绿了。

  我忍不住得意。

  傻逼女人,不会真的以为把我赶走了吧。

  我们吵得再凶,那也是父子。你又是哪根葱?

  但是不到十分钟我就开始后悔了。

  我才是傻逼吧,从北海道开车回东京是要跨海坐渡轮的啊!我为什么要放弃一个多小时的飞机来开这么久的车???

  拓哉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幽幽开口,“是你非要坐这辆车的。”

  我气笑了,“见鬼,我们去机场,车到时候老头子自己想办法弄回去吧!”

  这天,我们真的是坐飞机回去的。

  毕业典礼在下午,我还要回公寓收拾行李,所以最后到家的时候都要凌晨了。

  我注意到,我爸并不在家。

  我又想发火,但是当事人不在,只能忍住。

  我刻意没有在客厅停留,以最快速度将所有行李搬上我的房间。

  里面竟然还维持着我当年走时的模样。

  电视柜旁摆着我当初还没看完的赛车录像带,桌面是我一贯的凌乱。展柜上,我最爱的三张青眼白龙卡好好地呆在玻璃盒里,旁边摆着我珍藏的怪猎模型。

  雄火龙还张着翅膀,电龙还在冲刺,雷狼龙还在咆哮。

  但是模型旁边,妈妈送我的那束白菊已经干枯得不成样。

  我眼睛一酸。

  我强行挪开眼睛,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收拾到一半,不得劲,又倒在床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恍惚间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朦胧地睁开眼睛。

  然后,立刻被吓得弹起来。

  “老头子你干嘛?”我警惕地看着溜进我房间的老爸。

  老男人也有些尴尬,冷哼了一声,将一张纸甩给我。

  我将那张纸拎起来,定眼看去。

  什么鬼?地契?

  我接着读下去,不禁目瞪狗呆。

  “北海道龙京牧场.....购买协议书?”

  我爸扭过头不肯看我,半响后,别扭地说道:“我昨晚在酒局上喝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签了这个购买协议......我们北原家的人可不能干给猪看病那样下/贱的事。”

  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看我爸那个尴尬到爆的样子,我到底是不忍心说出来,我学的其实是小动物专科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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