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颗糖
开学之后，梁浅总觉得林婕有哪里不一样了。
好像……她和肖晨一起出现的画面越来越少了。
因为梁浅这学期还和陆泽深和肖晨在一起上德语，所以每次课上完后，梁浅都细心地发现，林婕不怎么过来接肖晨了。
问起这个事情的时候，梁浅只是稍微提了一下。肖晨笑着说，“她懒，觉得麻烦。”
可从他们校区走到校本部其实只是隔了一座桥而已。梁浅见肖晨也不愿意多说，就没怎么问下去。
今天的德语课结束之后梁浅得去小天家教钢琴，顺便辅导一下作业，所以干脆就让陆泽深开车带她过去。
“小天？”
梁浅刚到门口就被小天撞了个满怀。
说起来他们确实一个寒假没有见面了。
小天好像胖了不少，梁浅已经拎不动他了。
陆泽深皱眉挡在梁浅面前，“臭小子是不是刚刚踢完球没洗澡？你抱我女朋友干什么？”
小天低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恶狠狠地回应，“哥哥你打完篮球也没洗澡！你比我干净不到哪里去！”
陆泽深觉得好笑，“老子没洗澡也比你干净！”
梁浅见两个人在门口就要吵架，戳了戳陆泽深的肩膀，“别和小孩子置气嘛。”
陆泽深将白净的脸靠在梁浅面前，“你看看，我是不是很干净？”
梁浅脸当即就红了，慌里慌张绕开他牵着小天就往屋里走，“干净干净。”
她走进屋子里之后听见后面陆泽深低低地笑，脸更烫了，偏偏小天还仔仔细细盯着她的脸，稚气又天真地问，“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陆泽深的笑声更明显了，“因为她害羞嘛。”
“为什么害羞？”小天疑惑地开口。
梁浅回头瞪了一眼陆泽深，他立即就不笑了，一本正经道，“阿姨，你在吗？我去给小天他们削水果。”
陆泽深说着就往后退。
梁浅走到钢琴前，“小天，作业写完了没？要是没写完的话我等你作业写完我再教你。”
“没呢，有一些题目不会，想问老师来着。”
小天把作业摊开放在她面前，“你看，语文老师让我们造句，英语老师让我们抄课文，数学老师布置了三份卷子，好难啊！我不想写了。”
梁浅帮他检查着，“
小心翼翼……他小心翼翼地把获奖证书放进了书包里。
肃然起敬……他勇斗歹徒的事迹令人肃然起敬。
至高无上……在古代，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俯首帖耳……她很喜欢这些俯首帖耳的下属。
光荣牺牲……许许多多的革命前辈光荣牺牲。
一心一意……哥哥一心一意地喜欢姐姐？
”
梁浅瞪大双眼看着小天，“这……真是你的作业？”
小天笑嘻嘻的，很不正经，像极了陆泽深，“老师，最后一句话是写给你和哥哥看的，嘿嘿嘿。”
梁浅好气又好笑，“我要是不给你检查，你就打算把句话交给你们老师？”
“可是我说的是实话呀。”
小天把那句话擦掉，“老师，你不高兴吗？”
“当然不是。”梁浅摇摇头。
“那老师知不知道哥哥很早就喜欢你了呀？”
“你怎么知道的？”
梁浅哑然。
“哥哥不是写给姐姐那么多情书的吗？因为我妈妈之前想把别的姐姐介绍给哥哥的，然后哥哥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就在他隔壁的大学。哥哥还说，他写了好几封情书，可惜姐姐忙于学习，不接受。”
“妈妈还说，哥哥打算什么时候把姐姐诶带回来给他们看看，因为哥哥的爸爸妈妈工作比较忙，所以我妈妈就一直在这里照顾哥哥。然后哥哥就把你介绍来给我当老师啦！”
梁浅沉默许久，“你知道……你哥哥写了几封情书吗？”
“一共十一封啊，哥哥亲口告诉我的。”
梁浅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猛地被触动了，连忙岔开别的话题，“可是你才上五年级啊，你哥哥这都告诉你？”
“我确实才上五年级，作业就已经快堆成山了，总是不想写。后来哥哥就来劝我，说你看我，追一个女生这么长时间，写了这么多情书都不被接受，我不是还在坚持吗？你这点作业算什么，tooyoungtoosile。”
梁浅缓缓笑着，察觉出这句话里的无奈和不甘心。
“姐姐，你为什么之前一直都不接受哥哥呀？我哥哥这么帅，这么优秀。”
“就是因为太优秀，所以我不敢接受。”
梁浅轻轻笑着。
“为什么？这个逻辑，我怎么没有听明白呢？”小天很是疑惑地挠挠头。
梁浅让小天继续写作业，别总是想这些，所有的话都能够用一句话来应付：“你还小，长大了或许能明白。”
小天撇撇嘴转身回去写作业去了。
她翻开钢琴课本，看着一个个音符，忽然就想起自己高一的事情。
她和周豫其实很少接触，毕竟座位读不在一个组，平常下课也很难说上话。
唯一的联系，可能就是学校每个星期日晚上会组织一场模拟数学考试，两个小时。毕竟在所有科目里，数学永远都是最拉分最重要的科目。
当时他们的班主任是李老师，李老师并不喜欢排座位，所以每次模拟考试的座位都是第一次随即分配的位置。
好巧不巧，第一次随即分配，周豫就坐在梁浅后面。
所以整整高一一年，每个星期天晚上，除了期中考试期末考试，周豫都是坐在梁浅后面。
梁浅一开始也没怎么在意，她平常在班级里过于寡言少语，和班长又不熟，打招呼又尴尬，所以选择干脆无视。
直到有一天，梁浅向后面传卷子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卷子掉在了地上，梁浅接连低头道歉，把卷子重新拾起来递给他。
考完试把桌子搬回原位的时候，周豫半开玩笑地问，“你是很讨厌我吗？”
梁浅很懵，“没有啊。”
她心道我根本和你不熟，谈不起来讨厌不讨厌的。
“那为什么我看你每次考试坐在我前面脸都拉得好长，今天发卷子我还以为你对我不满到扔卷子。”
周豫毕竟是班长，他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哪里做的工作有问题，才让班里同学这么讨厌的。
梁浅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一直是这个表情而已。班长别误会。”
周豫有些怀疑：“真的？”
梁浅浅浅地笑，“班长工作挺好的。”
周豫这才稍微放心。
从那之后，他们也算能说上话的同学了。
仅仅是说上话而已。
那时的梁浅，额头上有三五颗青春痘，个子矮，皮肤白，身材清瘦，成绩不上不下，偶尔因为数学物理化学排名到班级中下游，平常能不发言就不发言，要多沉默寡言就有多沉默寡言，非常非常普通，普通到扔在人群里都是一见就忘的那种。
有时候就连老师也会忘记她的名字，家长会的时候妈妈去开会，问老师孩子成绩怎么样，老师也只是模模糊糊地说，孩子性子安静，不吵不闹，就是成绩很普通，数学物理怎么都上不来。
她永远都是班级那种安安静静，但学习不好的人。
老师的态度也一直都是，她不闹事，可惜成绩上不去。
梁浅每天晚上熬夜背物理公式，写到题目又反反复复忘记的时候，偷偷哭过很多次。
她不是不知道努力学习，也不是不想把成绩提上去，可是很多事情并不是她想就能实现的。
她的成绩，是在文理分班之后，没了物理化学才稍微好一点起来的。
但高一的时候每天用度日如年来形容绝对不过分。
她所有的骄傲和自信，都被数理化卷子上一道道红叉给撕裂的一点不剩。
她越来越害怕和别人交流，加上内向性格原本就敏感一点，所以每次抬头和别人说话，就总觉得别人虽然表面上笑嘻嘻的，其实背地里总是瞧不上自己的。
每次考试之后，周豫的几个朋友都会来和他讨论问题，梁浅的同桌数学物理也不是很好，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问周豫，一条比较简单的题目它为什么这么写。
她连问都不敢多问，生怕周豫觉得她烦，所以只听他讲一遍，然后把过程写在纸上反复理解，坚决不多问。
一来二去，梁浅甚至有一种错觉，周豫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回答问题，是不是不会嫌弃她理科差。
更重要的是，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周豫的。
周豫人缘好，平常也安静不吵闹，有问必答，成绩出挑。梁浅知道自己配不上，也不怎么奢望，觉得这种喜欢藏在心底也就算了，不用说出来让别人笑话。
可是偏偏平常坐在周豫位置前面的杨舒涵看出来了。
有一回梁浅去问周豫问题，周豫解答得也很耐心。
杨舒涵见他们讨论问题，也转过头来看。
梁浅把他写的过程记下来，然后极为寻常地将一只黑笔递给他。
“谢谢班长，这只黑笔送给你吧，总是用这些简单的问题麻烦你，我太不好意思了。”
周豫没有接下来。
杨舒涵笑着抬起头，“都说是简单问题了，他就顺便解答一下，不至于送笔吧？还是……你喜欢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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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她和肖晨一起出现的画面越来越少了。
因为梁浅这学期还和陆泽深和肖晨在一起上德语，所以每次课上完后，梁浅都细心地发现，林婕不怎么过来接肖晨了。
问起这个事情的时候，梁浅只是稍微提了一下。肖晨笑着说，“她懒，觉得麻烦。”
可从他们校区走到校本部其实只是隔了一座桥而已。梁浅见肖晨也不愿意多说，就没怎么问下去。
今天的德语课结束之后梁浅得去小天家教钢琴，顺便辅导一下作业，所以干脆就让陆泽深开车带她过去。
“小天？”
梁浅刚到门口就被小天撞了个满怀。
说起来他们确实一个寒假没有见面了。
小天好像胖了不少，梁浅已经拎不动他了。
陆泽深皱眉挡在梁浅面前，“臭小子是不是刚刚踢完球没洗澡？你抱我女朋友干什么？”
小天低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恶狠狠地回应，“哥哥你打完篮球也没洗澡！你比我干净不到哪里去！”
陆泽深觉得好笑，“老子没洗澡也比你干净！”
梁浅见两个人在门口就要吵架，戳了戳陆泽深的肩膀，“别和小孩子置气嘛。”
陆泽深将白净的脸靠在梁浅面前，“你看看，我是不是很干净？”
梁浅脸当即就红了，慌里慌张绕开他牵着小天就往屋里走，“干净干净。”
她走进屋子里之后听见后面陆泽深低低地笑，脸更烫了，偏偏小天还仔仔细细盯着她的脸，稚气又天真地问，“姐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陆泽深的笑声更明显了，“因为她害羞嘛。”
“为什么害羞？”小天疑惑地开口。
梁浅回头瞪了一眼陆泽深，他立即就不笑了，一本正经道，“阿姨，你在吗？我去给小天他们削水果。”
陆泽深说着就往后退。
梁浅走到钢琴前，“小天，作业写完了没？要是没写完的话我等你作业写完我再教你。”
“没呢，有一些题目不会，想问老师来着。”
小天把作业摊开放在她面前，“你看，语文老师让我们造句，英语老师让我们抄课文，数学老师布置了三份卷子，好难啊！我不想写了。”
梁浅帮他检查着，“
小心翼翼……他小心翼翼地把获奖证书放进了书包里。
肃然起敬……他勇斗歹徒的事迹令人肃然起敬。
至高无上……在古代，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俯首帖耳……她很喜欢这些俯首帖耳的下属。
光荣牺牲……许许多多的革命前辈光荣牺牲。
一心一意……哥哥一心一意地喜欢姐姐？
”
梁浅瞪大双眼看着小天，“这……真是你的作业？”
小天笑嘻嘻的，很不正经，像极了陆泽深，“老师，最后一句话是写给你和哥哥看的，嘿嘿嘿。”
梁浅好气又好笑，“我要是不给你检查，你就打算把句话交给你们老师？”
“可是我说的是实话呀。”
小天把那句话擦掉，“老师，你不高兴吗？”
“当然不是。”梁浅摇摇头。
“那老师知不知道哥哥很早就喜欢你了呀？”
“你怎么知道的？”
梁浅哑然。
“哥哥不是写给姐姐那么多情书的吗？因为我妈妈之前想把别的姐姐介绍给哥哥的，然后哥哥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就在他隔壁的大学。哥哥还说，他写了好几封情书，可惜姐姐忙于学习，不接受。”
“妈妈还说，哥哥打算什么时候把姐姐诶带回来给他们看看，因为哥哥的爸爸妈妈工作比较忙，所以我妈妈就一直在这里照顾哥哥。然后哥哥就把你介绍来给我当老师啦！”
梁浅沉默许久，“你知道……你哥哥写了几封情书吗？”
“一共十一封啊，哥哥亲口告诉我的。”
梁浅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猛地被触动了，连忙岔开别的话题，“可是你才上五年级啊，你哥哥这都告诉你？”
“我确实才上五年级，作业就已经快堆成山了，总是不想写。后来哥哥就来劝我，说你看我，追一个女生这么长时间，写了这么多情书都不被接受，我不是还在坚持吗？你这点作业算什么，tooyoungtoosile。”
梁浅缓缓笑着，察觉出这句话里的无奈和不甘心。
“姐姐，你为什么之前一直都不接受哥哥呀？我哥哥这么帅，这么优秀。”
“就是因为太优秀，所以我不敢接受。”
梁浅轻轻笑着。
“为什么？这个逻辑，我怎么没有听明白呢？”小天很是疑惑地挠挠头。
梁浅让小天继续写作业，别总是想这些，所有的话都能够用一句话来应付：“你还小，长大了或许能明白。”
小天撇撇嘴转身回去写作业去了。
她翻开钢琴课本，看着一个个音符，忽然就想起自己高一的事情。
她和周豫其实很少接触，毕竟座位读不在一个组，平常下课也很难说上话。
唯一的联系，可能就是学校每个星期日晚上会组织一场模拟数学考试，两个小时。毕竟在所有科目里，数学永远都是最拉分最重要的科目。
当时他们的班主任是李老师，李老师并不喜欢排座位，所以每次模拟考试的座位都是第一次随即分配的位置。
好巧不巧，第一次随即分配，周豫就坐在梁浅后面。
所以整整高一一年，每个星期天晚上，除了期中考试期末考试，周豫都是坐在梁浅后面。
梁浅一开始也没怎么在意，她平常在班级里过于寡言少语，和班长又不熟，打招呼又尴尬，所以选择干脆无视。
直到有一天，梁浅向后面传卷子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卷子掉在了地上，梁浅接连低头道歉，把卷子重新拾起来递给他。
考完试把桌子搬回原位的时候，周豫半开玩笑地问，“你是很讨厌我吗？”
梁浅很懵，“没有啊。”
她心道我根本和你不熟，谈不起来讨厌不讨厌的。
“那为什么我看你每次考试坐在我前面脸都拉得好长，今天发卷子我还以为你对我不满到扔卷子。”
周豫毕竟是班长，他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哪里做的工作有问题，才让班里同学这么讨厌的。
梁浅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一直是这个表情而已。班长别误会。”
周豫有些怀疑：“真的？”
梁浅浅浅地笑，“班长工作挺好的。”
周豫这才稍微放心。
从那之后，他们也算能说上话的同学了。
仅仅是说上话而已。
那时的梁浅，额头上有三五颗青春痘，个子矮，皮肤白，身材清瘦，成绩不上不下，偶尔因为数学物理化学排名到班级中下游，平常能不发言就不发言，要多沉默寡言就有多沉默寡言，非常非常普通，普通到扔在人群里都是一见就忘的那种。
有时候就连老师也会忘记她的名字，家长会的时候妈妈去开会，问老师孩子成绩怎么样，老师也只是模模糊糊地说，孩子性子安静，不吵不闹，就是成绩很普通，数学物理怎么都上不来。
她永远都是班级那种安安静静，但学习不好的人。
老师的态度也一直都是，她不闹事，可惜成绩上不去。
梁浅每天晚上熬夜背物理公式，写到题目又反反复复忘记的时候，偷偷哭过很多次。
她不是不知道努力学习，也不是不想把成绩提上去，可是很多事情并不是她想就能实现的。
她的成绩，是在文理分班之后，没了物理化学才稍微好一点起来的。
但高一的时候每天用度日如年来形容绝对不过分。
她所有的骄傲和自信，都被数理化卷子上一道道红叉给撕裂的一点不剩。
她越来越害怕和别人交流，加上内向性格原本就敏感一点，所以每次抬头和别人说话，就总觉得别人虽然表面上笑嘻嘻的，其实背地里总是瞧不上自己的。
每次考试之后，周豫的几个朋友都会来和他讨论问题，梁浅的同桌数学物理也不是很好，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问周豫，一条比较简单的题目它为什么这么写。
她连问都不敢多问，生怕周豫觉得她烦，所以只听他讲一遍，然后把过程写在纸上反复理解，坚决不多问。
一来二去，梁浅甚至有一种错觉，周豫每次都不厌其烦地回答问题，是不是不会嫌弃她理科差。
更重要的是，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周豫的。
周豫人缘好，平常也安静不吵闹，有问必答，成绩出挑。梁浅知道自己配不上，也不怎么奢望，觉得这种喜欢藏在心底也就算了，不用说出来让别人笑话。
可是偏偏平常坐在周豫位置前面的杨舒涵看出来了。
有一回梁浅去问周豫问题，周豫解答得也很耐心。
杨舒涵见他们讨论问题，也转过头来看。
梁浅把他写的过程记下来，然后极为寻常地将一只黑笔递给他。
“谢谢班长，这只黑笔送给你吧，总是用这些简单的问题麻烦你，我太不好意思了。”
周豫没有接下来。
杨舒涵笑着抬起头，“都说是简单问题了，他就顺便解答一下，不至于送笔吧？还是……你喜欢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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