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天光_星光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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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天光

  周二上午,给风行拍摄代言海报。

  化妆师贴合品牌定位,考量戚瑶的外形,给她做了既不过分知性,也不显得太温软的造型。

  白色吊带长裙,绸缎面料,微微泛着珠光,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纤细单薄的肩背。妆容很淡,凸出精致的五官。

  细白纤长的手指把玩着与裙子同色的新机,戚瑶在聚光灯下脊背挺直地坐着,轻微撩一下眼皮,下巴扬起,不笑的时候,有种清冷倨傲的漂亮。

  栗子将其形容为“我行我素且说一不二女强人”造型,在摄影棚边跟着拍了很多花絮,为以后的日常图片做储备。

  喻嘉树也借着盯项目的理由来看了两眼。

  站在显示器前,看她在镜头前光芒万丈,神色认真地垂睫,生出了些和叶清蔓一样的想法。

  这行很衬她。

  明珠就算蒙了尘,终有一天会有风将面纱吹散,生出璀璨光辉。

  当天晚上。

  风行以一张高清怼脸海报官宣新代言人,在各大社交媒体上引起激烈的讨论。

  【风行中国v】: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风行x-11系列#全球代言人@戚瑶邀您见证12月31日14:30,风行x-11系列新品发布![图片

  这结果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舆论顿时哗然。

  戚瑶毕竟太年轻。

  虽说《野棠枝》大爆之后进入上星流程,但毕竟仍未在电视频道上进行播放,基本盘不够大,粉丝群体仍停留在年轻人身上,与产品所定位的消费群体有一定出入。

  除了褒义的祝福与期待以外,广场上出现较多的就是“风行自降咖位”、“还以为会有多高端,结果还不是个网剧咖”等等言论。

  众多营销号纷纷出动,将戚瑶与此前网络上呼声最大的、已知参与了风行面试的艺人进行比较,相关词条热度不断攀升。

  尤其是赵敏和戚瑶的对比,路人开麦,粉丝阴阳,两家撕得格外热火朝天。

  幸而乔念盯着工作室官微,提前给后援会和大粉透了点风声,当条微博下控评效果显著,二十四小时内转发量达十万,评论一水的“期待风行x11系列,期待代言人戚瑶[爱心]”。

  不管怎么样,官博下的场面还是很好看的,但广场上就不能控制了。

  直到第二天,戚瑶换了套简单大方的造型,拍摄广告与宣传片的时候,部分词条都还挂在热搜上。

  好在她早就习惯了,不看也不在意。屏蔽外界干扰,专注自身,是一种很难完全拥有的能力。

  栗子依旧尽职尽责地拍摄着花絮,存点库存给粉丝们分享。

  不过这套造型还没有公布,她谨慎地问工作人员:“请问这可以发吗?

  “不泄露产品的花絮可以对外发布。不过不太建议,后天就视频官宣了,可以等过了再发。”

  栗子说好,有礼貌地道谢,没看见工作人员转身翻了个白眼,跟旁边人窃窃私语,“糊咖就是糊咖,天上掉馅饼被捡到了,不偷偷藏着,还好意思拿出来炫耀。”

  “行了你。”旁边人推了她一把,“我感觉她还可以,镜头表现力挺强的。人家是凭能力得到的,老板都没说什么,你瞎给你们敏姐抱什么不平。”

  “谁知道她是用什么手段拿到的。听八楼说,她跟小喻总是高中同学。”

  那人声音小,说到半截,没继续下去,但好像还是气不过,转头在手机屏幕上敲字,不知道发了些什么。

  广告片后接宣传视频,拍了整整一天,连午餐都是在棚外的房间里解决的。

  结束后天已经快黑了,戚瑶跟着摄影师绕到显示器后,粗略看了一下片段。

  整体都还不错。

  “基本没有废片,你抓镜头的能力,还有贴合产品的表现力都很强,剪出来应该会很棒。”摄影师夸道。

  “谢谢。”戚瑶弯起眼角,要合影要签名的这时候都上来,她挨着好脾气又元气地拍了。要离开的时候,给在场的工作人员都鞠了躬。

  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接到了喻嘉树的电话。戚瑶一边摁了免提,把手机放在桌上,一边把外套裹上。

  “喂?”

  清越的声音夹杂着轻微电流传来,“拍完了吗?”

  戚瑶嗯了一声,让栗子把礼服挂在横杆上,才坐在单人沙发上答道,“结束了。”

  “怎么样?”

  “还可以。”戚瑶说,“挺顺利的,造型我也很喜欢。”

  那边嗯了声。

  接着沉默了一会儿。

  戚瑶握着手机,坐在松软的沙发上,眨了眨眼。

  听筒贴住耳廓,有种挤压感。

  一时没有人说话。

  两个人的呼吸隔着空气与距离,略有延迟地起伏着,绵长交错,格外清晰。

  戚瑶莫名有种预感,好像他这通电话其实并不是为了问她今天的拍摄如何,而是有什么别的含义。

  隐约还能听见他那边愈来愈远的嘈杂声响,像是从灯红酒绿的嘈杂环境中脱身,寻了个安静的地儿,跟她讲话。

  夹杂着零碎的风声,喻嘉树倏然开口。

  “今天我发小过生日。”

  声音很低,低且沉,没有像往常那样懒洋洋地拖着尾音,好像不再是那副漫不经心,又游刃有余,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

  戚瑶顿了两秒,先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然后才迟钝地回顾他这句话,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

  她记得这个人,那个打电话来让他回消息的朋友。

  栗子收拾好了东西,在门口等她,戚瑶犹豫了一会儿,给她比了个手势,让她先去车上。

  等到栗子反手带上门,房间安静下来,戚瑶才小声问道,“怎么呢?”

  那边又不开口了。

  怎么感觉怪怪的。

  戚瑶迟疑着问:“你喝酒了?”

  这次倒是回得很快,声音很轻,“一点儿。”

  戚瑶皱眉,想起他前两天略有点咳嗽,“感冒了还喝酒?”

  喻嘉树忽地笑了一声,“只有一点点。”

  “那你快进去吧,降温了,外面凉。”

  “不想进去。”

  喻嘉树站在屋檐下,敛起神情,淡声道。

  江旬的新酒吧开在市中心,一条浅浅的巷子尽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入了冬,天色渐黑,风凛冽而萧瑟,路边的小贩还没有出摊,往日繁华热闹的巷口,此刻显得孤寂异常。

  那边顿了片刻。

  有轻微的声音,应该是她的袖口摩擦柔软厚实的大衣外套,仿佛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温暖。

  接着女孩儿声音轻软,温柔中带了点困惑,问他怎么了。

  喻嘉树撩起眼皮,望着巷口萧瑟而无形的风。

  枯枝落叶打着旋儿被卷到脚边,无端让他想起那个勇敢、真诚又大方的采访,想起温软桃花眼里蕴藏的无穷力量。

  想起那封陈年旧信字面下的隐喻。

  “……戚瑶。”

  良久,他似乎叹了口气,垂着眼看那张单薄的纸,声音里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字一句道。

  “你的信,我看到了。”

  戚瑶到燕啾发的地址时,夜色已经彻底降临。

  车窗外的天幕黑而沉,墨浓处,甚至显出几分深沉的蓝色。

  车门缓缓拉开,戚瑶睫毛颤了颤,躬身迈步下车,呼吸间带起轻微的白气,在空气里一触即逝,如云烟般弥散。

  栗子在后面急急忙忙给她递围巾,戚瑶却好像无知无觉,站在巷口,恍若未闻。

  小摊小贩陆陆续续开始出摊,戴着厚重的帽子和手套,卖烤红薯的三轮车行驶到路口,老板下车,摁亮简陋木板旁边的灯泡,暖橙色的灯光照亮方寸天地。

  灯芯亮起的微弱声响,恍然拉回神志。

  戚瑶抬脚,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旧式炸爆米花的黑色圆筒摆在地上,老大爷一边摇着摇杆,一边跟旁边卖糖炒板栗的阿姨说话。

  阿姨正往臃肿的棉服上套袖套,端起大锅,给炉子开了火,用方言爽利大方地回应着。

  接着“啪嗒”一声响。

  沿路的灯火都陆续亮起。

  原本寒冷萧瑟的城市一角被点亮,随着她的步伐,一点点闪烁,像绵延在街巷里的银河星带。

  男人站在巷子尽头的屋檐下,身姿颀长挺拔,脖颈却微折,垂着眼,一错不错地盯着面前循环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视频,仿佛凛冬覆雪的松。

  一墙之隔的嘈杂喧闹仿佛跟他全然无关,世界变成了可有可无的陪衬。

  手机屏幕倔强地亮着,反复播放着这段简单到极点,却又不知道被看了多少遍的视频。

  主持人挂着礼貌的笑容,问身旁的人,你出演了这么多令男主角念念不忘的白月光角色,是不是学生时代也如此受人喜欢?

  画面中央,眉眼清澈的女孩儿顿了两秒,似乎想到什么,倏地弯起眼角,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是的。”她说。

  “我的学生时代非常非常普通,甚至可能比你们所有人都还要不起眼。”

  声音很轻,音质温软,带着点清冷,吐字却清晰,绵软地咬在唇齿间,带了些回忆的缱绻意味。

  安静,平凡,不合群。

  这是她少女时代挥之不去的底色。

  戚瑶神色带了点怀缅,却还笑着,“我只是一个,离我的星星十万里远,只能窥得一角光亮的普通人。”

  “怎么会呢?”主持人明显怔愣一瞬,大概是在惊讶与好奇中徘徊,接着往下问,“那你有做过什么最让你记忆深刻的事情吗?”

  “有啊。”戚瑶笑起来,片刻后,又敛住,轻声道,“我给他写过一封信。”

  敛眉想了想,她又补充道,“其实我给他写过很多信,但这封最特殊。”

  “特殊在哪里?”主持人笑着八卦,“是情书吗?”

  戚瑶唇角的弧度慢慢消减,唇线平直地抿住,睫毛颤了颤,握着话筒的手指攥紧,良久,才道,“特殊在于……”

  “那是一封,他永远不会知道的情书。”

  学生时代的喻嘉树从来不缺情书。

  十七八岁的少年,家境优渥,相貌出众,待人泾渭分明,距离感强,但从不高高在上。

  篮球赛夺冠,竞赛拿奖,红榜常客。

  颁奖台上永远有那个挺拔又随意的身影。

  当他站在那里,漫不经心地垂睫,听到报幕才在一片欢呼声中扬起下巴,露出凌厉又分明的下颌线时,没有人会否认,他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放学路上,篮球场上,午休后的课桌抽屉里,总有各色各样的纸条或信封,字迹娟秀,或直白或含蓄地表达心意,他早已见怪不怪,稀松平常得像是人要喝水一般。

  但是他从未收到过这样的情书。

  薄薄一页,寥寥几行。娟秀的字迹一笔一画,力透纸背,仿佛每一次落笔,都在经受一场无人知晓的海啸。

  祝福。

  全是祝福。

  旁的人写信,总是或多或少地会提到自己,讲“我是隔壁班的某某某,关注你很久了”,或是“也许你不知道,我们曾在什么地方遇见过”。

  但她没有。

  半句无关她自己。

  祝他国际赛事顺利,祝他高考顺利,祝他如愿,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这么多年。

  他从来只知道她很真诚地祝他有个最最好的未来,无从得知那些掩在拙劣表面下的晦涩.爱意。

  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她把所有所有高中生对于未来展望的最好的词语,都用在他身上。

  然而泛着蓝色的劣质隐形笔一照,才显出少女最最藏在心里的秘密――

  上面这样写。

  “今年生日不能再借着平安夜的理由,偷偷给你送苹果了。”

  “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但是没关系,说完这句,我会尽力告诉自己,不要再挂念你。”

  “喻嘉树,十八岁生日快乐。”

  “我会永远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祝你岁岁平安,得偿所愿。”

  落款是71,于2015年夏。

  经年光阴顷刻流转。

  洁白素净的信纸边角泛了黄,从不抱希望的文字斑驳地显露于人前,窥见天光。

  七年后,跟一中一墙之隔的巷子里,从前安静又内敛的女孩站在他面前。

  身后是绵延成线、不断闪烁的万家灯火,仿佛冬夜凛冽的风都为她停止。

  戚瑶站在那里,身影单薄得几乎要碎掉。

  她鼻尖泛红,略显无措地从他手里的信件上移开视线,感到一阵滔天的巨浪,缓慢淹过身体。

  他看到了。

  不见天日的秘密一朝被戳破,她感到一种近乎羞赧的退怯感。

  风从他们之间穿过,吹散呼吸间的热气与白烟。

  四目相对。

  良久,戚瑶缓慢地眨了眨眼。

  她喉头干涩,尽力勉强地弯起嘴角,故作轻松地轻声开口:“其实我也没有一直在等你……”

  话堪堪到了这里,心脏像猛地被人攥住一般,倏然停顿。

  男人站在屋檐下,暖色灯光斑驳落在脸上,惯常冷淡散漫的神情敛起,眉眼里尽是庄重,还有些不易察觉的酸涩,沉默地望着她。

  戚瑶不太熟悉这个神情。

  很少有人对她做过,但她此刻却奇迹般地顿悟了。

  是心疼。

  像是看到精美花瓶破碎后再被拼凑的痕迹,看到美人背后的满身疤痕,看到带着绿色血液的玫瑰花枝。

  复杂又破碎的东西被他轻易修好,戚瑶在那一眼中看到了珍视。

  临场发挥,尽力让自己不要那么狼狈的话语被抛到九霄云外,戚瑶红着眼眶,张了张嘴,声音在寒风中显得颤抖。

  “……可我喜欢不上别人。”

  ――我没有一直在等你。

  只是我喜欢不上别人。

  戚瑶眉尖蹙着,眼尾红了一片,眼底泛着破碎的水光,困惑又不解,尾音颤抖着。

  “你知道吗?喻嘉树。”

  “没有人像你。”

  无论是年少时为素未谋面的人跑了三条街的赤诚,还是永远对人泾渭分明,不拖泥带水的干脆,都没有人像他。

  从前高中时,戚瑶站在角落里,看他受人簇拥,熠熠生辉,以为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有交集的时候,侥幸又不舍地想,也许毕业就好了。

  等到真的毕业,偶然进入看起来光鲜亮丽、受人追捧的行业,在鱼龙混杂的环境下,反而更加觉出他的可贵。

  他身上永远有一种少年人的真诚、赤诚和热忱。

  并不会随着岁月而磨灭。

  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是。

  此时此刻,戚瑶站在他面前,某种情绪浪潮般决堤,终于红着眼眶与鼻尖开口。

  “你一直不知道我喜欢你。”

  潋滟水光汇聚成珠,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她声音带着令人心颤的哭腔,尾音在寒风中颤抖,哽咽着说出那句埋藏了许久的言语。

  “可是这么多年,我一直一直都――”

  话未说完。

  空气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轻且缓,夹杂着风声,仿佛让人听见饱含在其中无尽的怅惘。

  喻嘉树喉结轻滚,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稍一用力――

  熟悉的香杉薄荷气味前所未有的放大,她落入一个温热宽阔的怀抱。

  剩下半句戛然而止。

  男人垂着眼,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一手自下而上,揽住她单薄的肩膀,一手五指张开,安抚性地落在她后脑。

  香杉薄荷的气味如此之近,萦绕在鼻息间。

  温热的体温熨贴着她仿佛被攥住的心脏,男人宽阔而坚实的怀抱严丝合缝地将她包围。

  他抱得这样紧,仿佛两颗鲜活的心脏隔着一层皮肉同频共振,以此来感受她经年无望的痛苦。

  喻嘉树声音有些许哑,仿佛说话间都带着意难平的郁气,微微侧身,薄唇在女孩儿光洁的额头上安抚似的触碰一瞬,低低道。

  “我知道了。”

  女孩儿柔软的发丝抚过指尖,留下一阵暗香。喻嘉树心脏像被人攥住一般,一抽一抽地疼。

  那天去城西给她打包东西,朋友问他打算怎么办,他其实也不大知道。

  她从未告诉他这些细节。

  好像喜欢他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他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永远都不必知晓。

  酒酿多年都会变珍贵,何况是这世上永远瞬息万变,纯粹又真诚的爱意。

  那天蒋惊寒问他时,他尚还觉得,一份感情积攒太久,已然变成了无法轻易对待的珍宝,贸然回应,总会让人觉得轻慢。

  但他现在不想等了。

  有个女孩儿用尽所有去希望他好,却又尽力不打扰,站在远处看他们越行越远,他迟一秒回应,都是在践踏真心。

  良久,感到怀里人肩膀不再微微颤动,喻嘉树垂睫,呼出一口沉沉的气,退开,躬身折颈,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开口。

  “也许你觉得这么多年没能喜欢上别人,是一种遗憾。但是,戚瑶,你大概不知道。”

  “有的人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体会过侥幸的感觉。”

  说到这儿,他呼出一口气,顿了片刻,低声道。

  “现在体会到了。”

  指腹擦过眼角的泪痕,喻嘉树垂睫看着她,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有些时候我也很自私。”

  “比如此刻我在庆幸,这封信我还留着,更庆幸的是,你没有喜欢上别人。”

  空气寂静片刻。

  戚瑶纤长的睫毛上沾了水,轻轻颤抖着,抬眼看他。

  脸小而精致,眼尾鼻尖都是红的,脸颊边的泪痕微微闪着光,有一种令人心脏筋挛的脆弱感。

  “戚瑶。”

  漆黑的眼睫垂下,喻嘉树看着她,近乎庄重地开口。

  “我此刻,非常非常感谢你的喜欢。”

  那封信被他很轻地捏在手里,像是无人知晓的珍宝。

  男人像那天一样,站在来风处,留给她的是怀抱的温暖和安稳,还有空气中弥漫的浓郁甜香。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不过瞬间光景。

  戚瑶听见他喊她。

  “戚十一。”

  喻嘉树垂眼,惯常冷淡散漫的眉眼敛起,细碎光影在瞳孔里闪烁,像是银河倒影,低声问她。

  “十年后回信,会不会太晚?”

  周围的一切都飘远了,小贩吆喝叫卖声忽远忽近。

  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在冬夜的人间烟火和屋檐下相对站着。

  戚瑶听见胸腔内砰砰加速的心跳,耳边的风声几乎震耳欲聋。

  良久,她弯起发红的眼角,轻声道。

  “……不晚啊。”

  少女时代的暗恋终于得以窥见天光。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如果你有回信的话。

  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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