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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色暴露(4)

  云舜到底是个小地方。

  当地最大的万紫楼里一眼看去,也没有哪个额外出挑的女子叫人惊艳。

  即便是有,依着赵时隽爱洁的性子,他亦是绝无可能会留宿此地去睡那不知多少脏臭男人睡过的床榻。

  但今日出门为得也是与陈茶彦有关的事情,赵时隽显然没那闲心。

  挑出了几个和京城有关的女子,一一排查后都没有嫌疑。

  走空了一趟,当天男人的心情显然也不豫到了极致。

  天黑前回府里。

  赵时隽回了寝室,正要安顿下却突然发现茶花没有准时过来给自己揉腿。

  冯二焦着下人问了后才道“茶花说她今个儿有些不舒服”

  赵时隽想到自己在万紫楼里说得那些话字字句句都很是冷情,对她那点心思倒也明白了几分。

  被自个儿喜欢的人这样严辞厉色地斥责,她心里必然不会好过。

  不过他又哪里会在意她的心情

  这边赵时隽当自己是伤了一个爱慕自己之人的心肝,却不知茶花是为了褐草才避开了他。

  她原本在村子里时,想何时取褐草就何时取。

  但进了这府里后便有了诸多的不便,以至于原先发现褐草的地方因为失去她先前的照料,枯死一片都无人知晓,她又不得不往更深处去寻了寻。

  虽在天黑之前赶回府来,茶花受了那山谷里的凉风,连带一番折腾,感到疲累是再所难免。

  背着旁人,她躲在屋里又将褐草挑洗干净,碾成了浆状,将脸重新敷过才彻底松了口气下来。

  岂料到了第二日,茶花原先不舒服的托词就成了真的。

  昏沉中她头沉得仿佛绑了个秤砣一般,怎么也抬不起了。

  那些贴身伺候主子的下人生病,在府里头往往都是大忌。

  倘若病的轻也就罢了,若是染了什么会过人的病,指不定整个府邸里的人都会跟着遭殃。

  冯二焦得知后,让下人叫来大夫给茶花看看,说是高烧,又叫下人想办法给茶花喂些汤药。

  到了晚上,赵时隽沐浴更衣后,手里握着一卷书看。

  半晌,他皱起眉,目光落在空荡紧闭的门口。

  男人皱起眉,心中生出了不愉。

  一晚上也就罢了,接连两晚上,可别是他给她脸了

  他披上衣服,脸色半是阴沉。

  他自个儿是个霸王性子,什么时候能容得身边人敢有半分骄纵脾性

  推开茶花那扇门,屋里头顿时扑来浓浓的药味。

  沉沉棉被下的小姑娘紧紧闭着眼睛,双手攥住被子,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动静。

  她的头很沉,也不清楚自己睡了有多久。

  只是这人平日里不生病,一旦病倒,往日积攒的压力与疲惫都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几乎可以将人在瞬间击垮。

  在那沉沉的睡眠里,茶花梦见了过去很多人和很多事情。

  包括在很久之前,有个清秀的小男孩跑来抢走茶花手里母亲缝给她的布老虎,故意跑到远处举起来逗她。

  “茶花,你过来追我呀,追到了我就还你,追不到你就叫我一声哥哥”

  茶花诧异地睁大了眸,眼睁睁看着他把她心爱的布老虎给抢走了。

  她急坏了,终于,在他快要消失不见的时候,她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登时脱口而出。

  “阿锦阿锦”

  还给她,快还给她呀

  “阿锦是谁”

  榻前的男人在听清后,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问完之后才想起来,她是病糊涂了,根本就没有意识。

  赵时隽眯起眸,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宋玄锦,正是自己的化名。

  她好大的胆子,敢这样念着他的名字

  这时外面进来个丫鬟,见茶花榻前有个男人,险些吓得叫出声儿来。

  待看清楚赵时隽的模样,亦是战战兢兢将手里的药放到了床榻前,告诉对方茶花病倒了的事情。

  “病了,府里不是有大夫吗”

  丫鬟往茶花身上扫了一眼,低声道“茶花她昏沉着,喝不下药,之前已经浪费了一碗,奴婢想着把药放在这里,等她明天精神好些许会喝下去。”

  赵时隽皱起眉,问完了话才挥手许对方退下。

  他这时再转头看向榻上的小姑娘,许是夜色过于朦胧,那灯光烛影不及他屋中的连枝灯亮堂,只会映得人脸色半明半昧。

  而茶花往日里暗淡的皮肤也因此变得柔和下来,就连脸上那些茧子似的痕迹都不怎么看得清。

  乍然一瞥下,竟叫人心头无端一突。

  赵时隽猛地上前一步,待看清楚那张脸还是丑兮兮的,他才缓缓松了口气,随即敛着眸里寒光冷笑了一声。

  又丑又可怜的小东西,偏偏还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这天底下怕是没有比她更可怜的。

  他念她是病了懒得与她计较,抬脚要离开前,余光瞥见她烧得泛红的脸蛋,口中冷嗤了一声,到底还是将那触手可及的药碗端了起来。

  茶花就像个布娃娃被人掐住了柔软后颈,随即那人又极其粗鲁地挤开她的嘴,将那温热苦涩的药往她嘴里一点一点灌下去。

  茶花呛了两口想吐,又听那人阴恻恻在耳边威胁“敢吐试试”

  即便是在睡梦里,听到这样的语气她还是没能忍住瑟缩了一下。

  她想不起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但,茶花是怕的。

  果不其然,小姑娘虽然委委屈屈,但到底没有敢做出任性的举动。

  她颦着眉,眼角溢出的泪光黏湿了睫毛,可偏偏乖巧得连一声都没哼过,好像不管是谁怎么欺负她,她都可以默默地忍受住。

  喂完了药,赵时隽本不欲多事,奈何他洁癖的厉害,看见她嘴角褐色的药汁跟个小花猫似的,着实难以容忍。

  他丢了个白帕子在她嘴上胡乱擦了几下,岂料小姑娘歪过脑袋撞到他腿上,又呓语起来。

  细听下才听见“好香”两个字。

  男人霎时僵了僵身子。

  赵时隽皱起眉,垂眸死死地盯着她方才说话的小嘴。

  好大的狗胆子,平日里不敢表露出来的情意,竟然在做梦的时候敢调戏他了

  赵时隽随手将给她擦过最的帕子嫌弃地丢出窗外,便回了自己房间。

  冯二焦在外头找了一圈,回到房间里才看到他人,还纳罕得很。

  “主子刚才出去怎也不说一声,奴才都不知道”

  赵时隽坐在榻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忽然将他叫到跟前。

  “我衣服向来都是你在打理,素日里都熏得是什么香”

  “是年前圣上赏赐给殿下的蜜罗香,连皇后都没有呢。”

  “除了圣上,您这儿是独一份儿的。”

  冯二焦被他问的一头雾水,“可是有哪里不妥”

  赵时隽目色颇是深沉,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桌子,片刻后才启唇吩咐。

  “等茶花病一好,便叫她过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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