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嗯？”疑惑的回头看了身后相互搀扶的两位厨娘一眼，秦华芝捏了捏手中的瓜蒂，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扔进了嘴里。
闹饥荒的时候，别说这瓜蒂，就算是瓜秧，她也咽得下去。
“不知王妃可将我们郡主跟望哥儿的膳食准备好了？”
踏进厨房门槛的这只脚上穿着只绛紫色的缎面绣花鞋，上面的花纹精致。再看穿鞋子人的脸，秦华芝心中的好奇浇灭了大半，怪不得她感觉这声音好像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不就是在她刚醒时陪着郡主来看她的那个……那个嬷嬷！
光是双鞋子就穿得这般好，还以为是这府上的姨娘夫人什么的，但这人的长相跟气质，这年龄怎么也得四十往上靠靠。
但是这妇人衣着不凡，对她的语气，也丝毫没有顾忌她是王妃的身份。应该是有什么不好惹的身份的。
在这种戏文上才有的地方生活，她也得像戏文上说得那样，如履薄冰才行，尤其是她这种半路出家的冒牌货，就要更加小心了。
秦华芝换上笑脸。
好女不吃眼前亏，先将对方的来意搞清楚再说。
这好像叫啥，先礼后兵来着，但是看对方的眼神，显然人家并没有这个意思。
“这种事……不是应该交给府上的厨娘跟厨师来做的吗？”笑着提出自己的质疑，虽然这件事如果放在别的地方，让外人来分辩，本来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哪家府上的正头娘子会亲自下厨。
所以，并非秦华芝不喜欢做饭，或者是懒于做这一餐。她只是想要弄明白，自己在这座府上，这个家中，到底是个怎样的定位。
她虽然粗俗，但并不愚笨，察言观色的本事，她不禁在乡下家中历练过，还在一次次的生计艰辛中品尝过。
看到对面妇人脸上不屑一顾的神情，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的样子，她就大致已经估算出，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到底如何。
她……只不过是个顶着王妃名头的烧火丫头罢了。
嗯，她目前就是这样理解自己的身份的。
而且她生病如此严重，已经到了垂危的程度，都没有家人来探望，她甚至有理由怀疑，自己现在指望最大的娘家，或许早就已经指望不上。
这样的认知让本来还怀揣着信心的秦华芝略微有些头疼。
虽然她知道借助外力帮忙，也就是娘家帮助，并非长久之计。但现在一点力也借不上的感觉又让她感觉怅然若失。
毕竟有时候，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中单打独斗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但是这种失落的情绪，也仅仅只是一瞬的事。秦华芝深吸了口气，眼神中杂糅了一些复杂跟谨慎。
光是做饭这件事，今日早上就不知道有几波人因为这事来找她了。
再听这突然冒出的妇人的口气。这前王妃，跟现王妃，也就是她这具身体的原身，好像都喜欢在这厨房里转悠。
而且厨艺应该还都不错。
可她……
她之所以一再推脱。不想让人再往脚底下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怕自己在漏了陷。
她以前在村里，村里人都吃什么？不就是冬天白菜萝卜，夏天各种小青菜？炒菜不舍得放油，喝粥不舍得放米。
这样的饭菜肯定好吃不到哪里去，只是刚刚能够解决温饱，抵住饥饿罢了。
这样的手艺，秦华芝怎么敢擅自出手露拙，这不是自己揭自己短吗？
这府上的好多菜，她连见都没有见识过。更何逞将它们做成菜了。
“王妃，您就不要说笑了，咱们府上已经有几年没有请过大厨了，这里站着的几位厨娘，做的饭菜也仅仅只是供应府上的下人的。再说，这厨房里的事情您既然已经揽过去，现在又突然想要推开，想必王爷也会不高兴吧”
那位妇人一边说着，眼神还不时的化作飞刀扔向秦华芝这边。
回头瞥了一眼，厨房中的另外两人脸上的幸灾乐祸现在都已经不屑隐藏。
现在正在跟秦华芝正面交锋的妇人，正是在元灵郡主，也就是成王长女李韶容身边伺候的姑姑。
在这成王府中，就算是管家，都得客气的喊她一声浅墨姑姑，更何况她们这种在厨房打杂的。
毕竟这位浅墨姑姑可是为数不多的前王妃跟前的老人儿。
前王妃病故，留下一对年幼的儿女。浅墨姑姑作为前王妃跟前的人，本来到了年纪有机会出府婚配，但她为了照顾前王妃跟小主子们，毅然决然决定留下。
一留就是留到现在。
如今这成王府里的人，若说起威信，这位姑姑的怕是都要比秦华芝这位王妃的高。
秦华芝在浅墨姑姑进来之后，也敏锐的觉察到了这点。
她没有豪门贵族生活的经历，但也知道，这主仆的规矩好像越是大的门第，越是严苛。但如今看来，好像也并非如此。
眼睛瞪得有些累，她将自己与其对视的目光移到它处。
“……算了，说吧，他们想吃什么？”她可不是害怕了，她这是初来乍到还没摸透对方的底细，以及周围的环境，不想轻举妄动罢了。
“嗯，那就麻烦王妃了，郡主今日点了道汆鹿肉跟白灼菜心，哥儿点的是芙蓉银鱼蛋羹，至于其他的菜，还是按往常一样就好。”
浅墨姑姑说话时，眼神甚至都没往秦华芝那里瞥过几眼。
“哦，那你们出去吧，待会儿我做好会招呼你们进来取的”挥了挥手，有样学样，秦华芝也没有将多余的眼神分给浅墨半个。
若想得人尊重，必先敬人，这种道理秦华芝明白，她不信眼前这个活了小半辈子的浅墨姑姑不懂。
“可是这火……”扶着人的妇人刚想开口，就感觉胳膊上一紧，回过头一看，看到那暗示的眼神，赶紧住声。
“用你多这嘴，王妃自是会自己解决的”
“嗯嗯，对的，是小的多嘴了，多嘴了”
此时，厨房中只剩下秦华芝一人，她纤细的腰上围着刚刚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围裙，这围裙的带子不长，一般腰粗些的根本来不及打结，但是她围上就刚刚好，看来应该就是她平常专用的。
摸了摸锅碗瓢盆，这些东西，若是在往常，她怎么敢用来做饭？
这些瓷器一看就是细瓷，放在厨房整日烟熏火燎的，实在是糟蹋了。
一边可惜着，她一边在桌上翻找着能用的东西。
汆鹿肉？她连鹿都没见过。
还有那个什么白灼菜心，菜心，顾名思义应该是某种菜的芯，这富贵人家就是不一样，吃菜只吃菜心。
桌上的菜篮中放着几块肉，秦华芝先找水洗了洗手，用挂着水珠的手在肉上按了下，嗯，还挺新鲜的。
“鹿肉，鹿肉，鹿肉长啥样？”将几块肉翻来覆去翻看了几遍，她只能模糊通过气味辨别出牛肉跟羊肉，那块颜色稍浅的应该是猪肉。
至于鹿肉，她真没找到。
但是看到一旁篮筐里的土豆跟整齐码放的鸡蛋，她眼睛突然弯起，就是它了！
先找了个干净的木盆，倒上水，随手拿两个土豆放进去，清洗两下。这土豆看起来干净匀称，不像是土里刚刨出来的样子，应该是洗过一次的。
随手将手上的水珠往腰上系的围裙上一抹，秦华芝在厨房内转悠了一圈，终于在临窗的一个竹筒里找到的想要的东西，一根筷子。
这筷子上方下圆，将筷子的细头朝上，用的是筷子粗头的棱角。
一只手拿着土豆，另一只手上的筷子熟练的给它褪皮。
这样比起用刀子削来说，要节约的多，只会刮下最外边那层薄薄的土豆皮。
秦华芝并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她吃红薯跟土豆，都是连皮吃的，能多吃一口是一口。
但是她弟弟妹妹不行，她们嗓子眼儿细，只要不给他们削皮，每次吃饭必定要卡到嗓子，这个时候她就少不了一顿数落。
但是削皮太浪费，她就琢磨出了这个法子。
土豆很快削好，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喜人。
刚刚削土豆的时候，秦华芝已经选了个小些的灶烧上火，锅里续上水，鸡蛋也放进去了几个。
此时土豆块切好，这边的鸡蛋也基本成型了。
用铁勺捞起一只鸡蛋，飞快的投进一旁盛着凉水的木盆里，如此往复几次。
将土豆块放着备用，她又开始选肉，这猪肉五花三层，肥少瘦多，做红烧肉正合适。
将肉切成两三寸大小的肉块，先过水汆烫去了下血沫子，再开始热锅凉油炒糖色，这些都是她以前给客栈后厨送柴火的时候偷学的。
她也就是好年景逢年过节的时候给家人做些吃，但那肉都是有数的。
一方肉正好切四块，爹娘弟妹一人一块，她最多能分上一只肉汤里炖过的鸡蛋。
看着糖色差不多，将肉放入翻炒几下，本来煞白的肉裹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而且肉的香气混合上糖油的味道，直冲秦华芝的味蕾，她不禁咽了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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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饥荒的时候，别说这瓜蒂，就算是瓜秧，她也咽得下去。
“不知王妃可将我们郡主跟望哥儿的膳食准备好了？”
踏进厨房门槛的这只脚上穿着只绛紫色的缎面绣花鞋，上面的花纹精致。再看穿鞋子人的脸，秦华芝心中的好奇浇灭了大半，怪不得她感觉这声音好像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不就是在她刚醒时陪着郡主来看她的那个……那个嬷嬷！
光是双鞋子就穿得这般好，还以为是这府上的姨娘夫人什么的，但这人的长相跟气质，这年龄怎么也得四十往上靠靠。
但是这妇人衣着不凡，对她的语气，也丝毫没有顾忌她是王妃的身份。应该是有什么不好惹的身份的。
在这种戏文上才有的地方生活，她也得像戏文上说得那样，如履薄冰才行，尤其是她这种半路出家的冒牌货，就要更加小心了。
秦华芝换上笑脸。
好女不吃眼前亏，先将对方的来意搞清楚再说。
这好像叫啥，先礼后兵来着，但是看对方的眼神，显然人家并没有这个意思。
“这种事……不是应该交给府上的厨娘跟厨师来做的吗？”笑着提出自己的质疑，虽然这件事如果放在别的地方，让外人来分辩，本来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哪家府上的正头娘子会亲自下厨。
所以，并非秦华芝不喜欢做饭，或者是懒于做这一餐。她只是想要弄明白，自己在这座府上，这个家中，到底是个怎样的定位。
她虽然粗俗，但并不愚笨，察言观色的本事，她不禁在乡下家中历练过，还在一次次的生计艰辛中品尝过。
看到对面妇人脸上不屑一顾的神情，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的样子，她就大致已经估算出，自己在这个家中的地位到底如何。
她……只不过是个顶着王妃名头的烧火丫头罢了。
嗯，她目前就是这样理解自己的身份的。
而且她生病如此严重，已经到了垂危的程度，都没有家人来探望，她甚至有理由怀疑，自己现在指望最大的娘家，或许早就已经指望不上。
这样的认知让本来还怀揣着信心的秦华芝略微有些头疼。
虽然她知道借助外力帮忙，也就是娘家帮助，并非长久之计。但现在一点力也借不上的感觉又让她感觉怅然若失。
毕竟有时候，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中单打独斗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但是这种失落的情绪，也仅仅只是一瞬的事。秦华芝深吸了口气，眼神中杂糅了一些复杂跟谨慎。
光是做饭这件事，今日早上就不知道有几波人因为这事来找她了。
再听这突然冒出的妇人的口气。这前王妃，跟现王妃，也就是她这具身体的原身，好像都喜欢在这厨房里转悠。
而且厨艺应该还都不错。
可她……
她之所以一再推脱。不想让人再往脚底下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怕自己在漏了陷。
她以前在村里，村里人都吃什么？不就是冬天白菜萝卜，夏天各种小青菜？炒菜不舍得放油，喝粥不舍得放米。
这样的饭菜肯定好吃不到哪里去，只是刚刚能够解决温饱，抵住饥饿罢了。
这样的手艺，秦华芝怎么敢擅自出手露拙，这不是自己揭自己短吗？
这府上的好多菜，她连见都没有见识过。更何逞将它们做成菜了。
“王妃，您就不要说笑了，咱们府上已经有几年没有请过大厨了，这里站着的几位厨娘，做的饭菜也仅仅只是供应府上的下人的。再说，这厨房里的事情您既然已经揽过去，现在又突然想要推开，想必王爷也会不高兴吧”
那位妇人一边说着，眼神还不时的化作飞刀扔向秦华芝这边。
回头瞥了一眼，厨房中的另外两人脸上的幸灾乐祸现在都已经不屑隐藏。
现在正在跟秦华芝正面交锋的妇人，正是在元灵郡主，也就是成王长女李韶容身边伺候的姑姑。
在这成王府中，就算是管家，都得客气的喊她一声浅墨姑姑，更何况她们这种在厨房打杂的。
毕竟这位浅墨姑姑可是为数不多的前王妃跟前的老人儿。
前王妃病故，留下一对年幼的儿女。浅墨姑姑作为前王妃跟前的人，本来到了年纪有机会出府婚配，但她为了照顾前王妃跟小主子们，毅然决然决定留下。
一留就是留到现在。
如今这成王府里的人，若说起威信，这位姑姑的怕是都要比秦华芝这位王妃的高。
秦华芝在浅墨姑姑进来之后，也敏锐的觉察到了这点。
她没有豪门贵族生活的经历，但也知道，这主仆的规矩好像越是大的门第，越是严苛。但如今看来，好像也并非如此。
眼睛瞪得有些累，她将自己与其对视的目光移到它处。
“……算了，说吧，他们想吃什么？”她可不是害怕了，她这是初来乍到还没摸透对方的底细，以及周围的环境，不想轻举妄动罢了。
“嗯，那就麻烦王妃了，郡主今日点了道汆鹿肉跟白灼菜心，哥儿点的是芙蓉银鱼蛋羹，至于其他的菜，还是按往常一样就好。”
浅墨姑姑说话时，眼神甚至都没往秦华芝那里瞥过几眼。
“哦，那你们出去吧，待会儿我做好会招呼你们进来取的”挥了挥手，有样学样，秦华芝也没有将多余的眼神分给浅墨半个。
若想得人尊重，必先敬人，这种道理秦华芝明白，她不信眼前这个活了小半辈子的浅墨姑姑不懂。
“可是这火……”扶着人的妇人刚想开口，就感觉胳膊上一紧，回过头一看，看到那暗示的眼神，赶紧住声。
“用你多这嘴，王妃自是会自己解决的”
“嗯嗯，对的，是小的多嘴了，多嘴了”
此时，厨房中只剩下秦华芝一人，她纤细的腰上围着刚刚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围裙，这围裙的带子不长，一般腰粗些的根本来不及打结，但是她围上就刚刚好，看来应该就是她平常专用的。
摸了摸锅碗瓢盆，这些东西，若是在往常，她怎么敢用来做饭？
这些瓷器一看就是细瓷，放在厨房整日烟熏火燎的，实在是糟蹋了。
一边可惜着，她一边在桌上翻找着能用的东西。
汆鹿肉？她连鹿都没见过。
还有那个什么白灼菜心，菜心，顾名思义应该是某种菜的芯，这富贵人家就是不一样，吃菜只吃菜心。
桌上的菜篮中放着几块肉，秦华芝先找水洗了洗手，用挂着水珠的手在肉上按了下，嗯，还挺新鲜的。
“鹿肉，鹿肉，鹿肉长啥样？”将几块肉翻来覆去翻看了几遍，她只能模糊通过气味辨别出牛肉跟羊肉，那块颜色稍浅的应该是猪肉。
至于鹿肉，她真没找到。
但是看到一旁篮筐里的土豆跟整齐码放的鸡蛋，她眼睛突然弯起，就是它了！
先找了个干净的木盆，倒上水，随手拿两个土豆放进去，清洗两下。这土豆看起来干净匀称，不像是土里刚刨出来的样子，应该是洗过一次的。
随手将手上的水珠往腰上系的围裙上一抹，秦华芝在厨房内转悠了一圈，终于在临窗的一个竹筒里找到的想要的东西，一根筷子。
这筷子上方下圆，将筷子的细头朝上，用的是筷子粗头的棱角。
一只手拿着土豆，另一只手上的筷子熟练的给它褪皮。
这样比起用刀子削来说，要节约的多，只会刮下最外边那层薄薄的土豆皮。
秦华芝并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她吃红薯跟土豆，都是连皮吃的，能多吃一口是一口。
但是她弟弟妹妹不行，她们嗓子眼儿细，只要不给他们削皮，每次吃饭必定要卡到嗓子，这个时候她就少不了一顿数落。
但是削皮太浪费，她就琢磨出了这个法子。
土豆很快削好，白白胖胖的看着就喜人。
刚刚削土豆的时候，秦华芝已经选了个小些的灶烧上火，锅里续上水，鸡蛋也放进去了几个。
此时土豆块切好，这边的鸡蛋也基本成型了。
用铁勺捞起一只鸡蛋，飞快的投进一旁盛着凉水的木盆里，如此往复几次。
将土豆块放着备用，她又开始选肉，这猪肉五花三层，肥少瘦多，做红烧肉正合适。
将肉切成两三寸大小的肉块，先过水汆烫去了下血沫子，再开始热锅凉油炒糖色，这些都是她以前给客栈后厨送柴火的时候偷学的。
她也就是好年景逢年过节的时候给家人做些吃，但那肉都是有数的。
一方肉正好切四块，爹娘弟妹一人一块，她最多能分上一只肉汤里炖过的鸡蛋。
看着糖色差不多，将肉放入翻炒几下，本来煞白的肉裹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而且肉的香气混合上糖油的味道，直冲秦华芝的味蕾，她不禁咽了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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