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一双小手捧着碗热牛乳，眉眼弯弯的抬起头“走了？”
“走的后门，已经走了半盏茶的时间。郡主，要追吗？还是禀报王爷？”刚刚在后门隐蔽处悄悄看着的正是柳絮。
将手中的小碗放在桌上，但双手还是圈在其旁。碗上的温热不停的传达到李韶容的手心中，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捧着这样一碗热牛乳慢慢的饮，确实是难得的享受。若不是她……李韶容怕是会错过这样的佳品，“若是不想让她离开，我还让你派人将盯着的人引开作甚？”眼睛平移开，紧盯着窗外没剩几片叶子的树枝。
“郡主的意思……可是，虽说王爷不喜王妃，可她毕竟是王爷明媒正娶进府的，您若是让她离开，王爷知道了怕是会怪罪。”柳絮虽说年纪小，但为人处世通透机灵，又不会像浅墨姑姑那样做事死板。所以有什么要紧的事，李韶容都会交给她来办。比如说这次的事情。
“我做什么了？”手终于从碗上移开，李韶容粲然一笑。
对啊，她确实是什么也没有做。离开的计划是秦华芝自己策划的，整个过程中她只是派人：“不小心”将监视王妃院子的暗哨引开了而已。
柳絮低下头不语，主子做事从来不喜欢旁人评头论足，尤其是她们只是负责伺候的下人。“奴婢多嘴了”。
“嗯，自己下去领罚吧”。笑着将桌上的牛乳端起，冲着柳絮一点头，“天儿冷，你在外面必定是冻着了，待会儿领完罚别忘了喝碗热牛乳。”
对待下面的人，李韶容如今奉行的是奖惩有度。不能一味的对旁人好，因为谁也不能保证，每个人在受到给予的温暖后，会不会觊觎这份本不属于自己的温暖，想要将这温暖夺为己有。
“是”柳絮躬身退下，她从小伺候郡主，自然之道郡主的性子，所以不敢啰嗦。
“呵呵”饮了口温热的牛乳，李韶容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不知在笑什么。
……
快步离开成王府的范围，秦华芝几番回头，确定自己身后没有跟着的人，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这里是内城，还是不安全。内城都是达官贵人住的地方，她自从醒来之后出来过两次，听小嬛也时不时的念叨，自然是能够大体有个了解。
因为住的都是些高门大户的缘故，这里的商铺也少些，而且基本上是为那些大人官眷而开，所以如今她身上这身丫鬟衣裳倒是也不突兀。但若是出去，到了外城，她这身过份精致的丫鬟衣裳就有些扎眼了。还是得尽快换一下才好。
像只没头的苍蝇，秦华芝通过脑海中模糊的记忆，努力的往内城城门处走去。沿途还要不停的打量是否有成衣铺子之类的。
好在内城道路宽阔，有事出行的人家基本上都是乘坐马车，所以道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影。
可眼看就要到内城城门了，她也未看到什么成衣铺子。沿途唯一看到的一家铺子，还是胭脂水粉铺子。这些东西她原先没有用过，现在忙着离开，更是不会理会这种暂时派不上用场的东西。
没有办法，只能这样硬着头皮出去了。
所幸，她还准备了顶帏帽。到时候头上一戴。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府上的主子夫人派她跑腿出来买些东西。
想要应对的说辞之后，待到秦华芝出内城的时候，却发现那内城城门处守门的士兵压根儿没有拿正眼看她。
并没有她预想到的将其拦下盘问。
心扑通扑通的走过内城城门，跟暮气沉沉的内城不同，外城显然热闹了多倍。
一出内城城门的中间大道两旁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子。摊子后面是买卖各种东西的铺面。今日好像是什么好日子，街上的人走走停停，几乎要摩肩接踵的模样。
街上也有不少戴着帏帽的女子，路上的行人并没有露出大惊小怪的模样。
看到自己并非唯一的那个，秦华芝揪了半日的心才算再次放下。
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秦华芝扶了下自己头上的帏帽，大步往刚刚看见的一家成衣铺子走去。
“李记成衣铺”心里默念了下牌匾上的字，确认没有走错后，才在掌柜惊讶的目光中走了进去。
“这位姑娘，是要买衣裳？”掌柜是位五十岁左右的大爷，两鬓的头发斑白，腰背虽然微塌。但是身上的衣裳穿得利整。再加上一刻不停的笑容，让人平添几分好感。
“嗯，我先看看”点点头，秦华芝回以同样一笑。她看了一圈儿，终于明白刚刚掌柜的为何看她的眼神如此奇怪了。因为这里的衣裳全是男款的。
“为何，没有女款？”脸上再次堆上笑，秦华芝拉着一只衣袖，回头不解的问道。
“额，女款？”那掌柜的像是被问懵了，脸上的笑也僵了许多。“姑娘，咱们整个崇阳，也没有卖女款衣裳的铺子啊”。
这个他说的倒是没错，崇阳国女尊男卑严重。家教礼数严苛些的人家，女子出门必要戴帏帽。更何况是将女人的衣裳摆放在商铺里供人观看挑选，这是为世俗不容的。
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秦华芝此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原先生活的地方或许是太过落后的缘故。并没有这么些的讲究。就算是那地主婆，到了收租的时候，也要拿着那厚厚的账册子一起去田间地头催租，若是如此讲究，怕是很难拉下脸皮跟那混不吝的人家扯皮。
“哦，那帮我拿一套跟我身形差不多的男装吧，布料结实耐穿就好。……我帮家中兄弟买的”听完秦华芝最后一句话，那衣铺掌柜才明了的点了点头。这姑娘怕是内城哪户大人家的丫鬟，主家开恩放其回家探亲吧。
那掌柜的仔细打量了下秦华芝的身形，不时的抬头看看墙上挂着的成衣。
秦华芝虽然瘦削，但在女子当中不算矮的。但也只能在女子当中，若是放在男人堆里，怕是也就是个十四五岁少年的身量。
“你家中兄弟身量削瘦些还是胖壮些？”
“瘦，跟我差不多瘦，个头也差不多。”秦华芝边说着，手还放到身旁比较了一下。“差不多就这样高”
“嗯，那就穿这套吧。前阵子东街钱掌柜的刚给他小儿子买了一套一模一样的，料子是上好的绸缎料子。花样是今年时兴的，你瞧瞧”那掌柜的拿着一套递到秦华芝跟前，那月白色的布料在日光下泛着亮。只要长相不是太过分，身量还可以，穿上必定是翩翩少年。
但是秦华芝摸都没摸，直接笑着摇了头。“我家兄弟在家中要下地干活，穿这种料子怕是糟践了，而且也不如棉麻的结实，您再帮忙寻一套吧，若是合适，我就拿两套棉麻的。”知道这掌柜的是半天没生意，见她进来想要一笔来个大的。秦华芝也不傻，这种料子她若是穿上，怕是比她现在身上这身还要引人注目。
“嗯，好”很明显，那掌柜的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这还是在秦华芝承诺会要两套的前提下。看来这成衣跟成衣之间，利润差别也大的很。
秦华芝脸上的神情并无变化，依旧耐心的笑着，等掌柜的挑选合适的。
“呐，这套呢，这套短褐虽说颜色不怎么好看，但胜在结实耐穿。”将一套酱色的短褐放在秦华芝跟前，他转身又找出一套，“这身藏青色的也可以。”他可没忘记秦华芝要买两套的承诺。
“嗯，那这两套我都要了，鞋子有吗？”
“这个倒是没有，你若是想要买，可以去隔壁的鞋铺”那掌柜的看秦华芝银子掏的痛快，脸上的笑也灿烂了许多。还好心的推荐她去隔壁买鞋。
其实严格来说，隔壁的鞋铺也算不得卖鞋的，只能修鞋，若是要寻专门的鞋铺，得去内城找。内城的达官贵人们喜欢的样式多，鞋子换的勤。他们平常百姓，平日里鞋子能有几双耐穿就行了，毕竟这东西跟衣裳不同，不需要时时露在外面。
从那成衣铺子出来，秦华芝并未进那掌柜指引的鞋铺。这掌柜的虽然看起来老实，但其实内里奸猾，还是她自己再寻寻吧。
找好换装的衣裳鞋子，秦华芝来到临近外城城门的地方找了家客栈稍作休息，其实也是为了换掉身上的衣裳。
换上衣裳，秦华芝看着铜镜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有些别扭的扯了扯衣领。头上的发髻拆了，束成男子顶髻，但看着面容白净的自己，秦华芝还是别扭的皱了皱眉。
眉毛纤细，眼神温柔，嘴角白净无须。虽说可以跟人说自己年纪不大，可还是能够一眼看出女扮男装的痕迹。低头看了眼胸前最主要的破绽。一咬牙，找了条棉布缠上，再套上衣衫。眉毛用先前备好的炭笔画粗，唇角也稍微用炭笔淡淡抹了几笔青色。远看倒是可以以假乱真。有几分青涩少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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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后门，已经走了半盏茶的时间。郡主，要追吗？还是禀报王爷？”刚刚在后门隐蔽处悄悄看着的正是柳絮。
将手中的小碗放在桌上，但双手还是圈在其旁。碗上的温热不停的传达到李韶容的手心中，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捧着这样一碗热牛乳慢慢的饮，确实是难得的享受。若不是她……李韶容怕是会错过这样的佳品，“若是不想让她离开，我还让你派人将盯着的人引开作甚？”眼睛平移开，紧盯着窗外没剩几片叶子的树枝。
“郡主的意思……可是，虽说王爷不喜王妃，可她毕竟是王爷明媒正娶进府的，您若是让她离开，王爷知道了怕是会怪罪。”柳絮虽说年纪小，但为人处世通透机灵，又不会像浅墨姑姑那样做事死板。所以有什么要紧的事，李韶容都会交给她来办。比如说这次的事情。
“我做什么了？”手终于从碗上移开，李韶容粲然一笑。
对啊，她确实是什么也没有做。离开的计划是秦华芝自己策划的，整个过程中她只是派人：“不小心”将监视王妃院子的暗哨引开了而已。
柳絮低下头不语，主子做事从来不喜欢旁人评头论足，尤其是她们只是负责伺候的下人。“奴婢多嘴了”。
“嗯，自己下去领罚吧”。笑着将桌上的牛乳端起，冲着柳絮一点头，“天儿冷，你在外面必定是冻着了，待会儿领完罚别忘了喝碗热牛乳。”
对待下面的人，李韶容如今奉行的是奖惩有度。不能一味的对旁人好，因为谁也不能保证，每个人在受到给予的温暖后，会不会觊觎这份本不属于自己的温暖，想要将这温暖夺为己有。
“是”柳絮躬身退下，她从小伺候郡主，自然之道郡主的性子，所以不敢啰嗦。
“呵呵”饮了口温热的牛乳，李韶容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不知在笑什么。
……
快步离开成王府的范围，秦华芝几番回头，确定自己身后没有跟着的人，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这里是内城，还是不安全。内城都是达官贵人住的地方，她自从醒来之后出来过两次，听小嬛也时不时的念叨，自然是能够大体有个了解。
因为住的都是些高门大户的缘故，这里的商铺也少些，而且基本上是为那些大人官眷而开，所以如今她身上这身丫鬟衣裳倒是也不突兀。但若是出去，到了外城，她这身过份精致的丫鬟衣裳就有些扎眼了。还是得尽快换一下才好。
像只没头的苍蝇，秦华芝通过脑海中模糊的记忆，努力的往内城城门处走去。沿途还要不停的打量是否有成衣铺子之类的。
好在内城道路宽阔，有事出行的人家基本上都是乘坐马车，所以道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影。
可眼看就要到内城城门了，她也未看到什么成衣铺子。沿途唯一看到的一家铺子，还是胭脂水粉铺子。这些东西她原先没有用过，现在忙着离开，更是不会理会这种暂时派不上用场的东西。
没有办法，只能这样硬着头皮出去了。
所幸，她还准备了顶帏帽。到时候头上一戴。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府上的主子夫人派她跑腿出来买些东西。
想要应对的说辞之后，待到秦华芝出内城的时候，却发现那内城城门处守门的士兵压根儿没有拿正眼看她。
并没有她预想到的将其拦下盘问。
心扑通扑通的走过内城城门，跟暮气沉沉的内城不同，外城显然热闹了多倍。
一出内城城门的中间大道两旁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子。摊子后面是买卖各种东西的铺面。今日好像是什么好日子，街上的人走走停停，几乎要摩肩接踵的模样。
街上也有不少戴着帏帽的女子，路上的行人并没有露出大惊小怪的模样。
看到自己并非唯一的那个，秦华芝揪了半日的心才算再次放下。
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秦华芝扶了下自己头上的帏帽，大步往刚刚看见的一家成衣铺子走去。
“李记成衣铺”心里默念了下牌匾上的字，确认没有走错后，才在掌柜惊讶的目光中走了进去。
“这位姑娘，是要买衣裳？”掌柜是位五十岁左右的大爷，两鬓的头发斑白，腰背虽然微塌。但是身上的衣裳穿得利整。再加上一刻不停的笑容，让人平添几分好感。
“嗯，我先看看”点点头，秦华芝回以同样一笑。她看了一圈儿，终于明白刚刚掌柜的为何看她的眼神如此奇怪了。因为这里的衣裳全是男款的。
“为何，没有女款？”脸上再次堆上笑，秦华芝拉着一只衣袖，回头不解的问道。
“额，女款？”那掌柜的像是被问懵了，脸上的笑也僵了许多。“姑娘，咱们整个崇阳，也没有卖女款衣裳的铺子啊”。
这个他说的倒是没错，崇阳国女尊男卑严重。家教礼数严苛些的人家，女子出门必要戴帏帽。更何况是将女人的衣裳摆放在商铺里供人观看挑选，这是为世俗不容的。
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秦华芝此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原先生活的地方或许是太过落后的缘故。并没有这么些的讲究。就算是那地主婆，到了收租的时候，也要拿着那厚厚的账册子一起去田间地头催租，若是如此讲究，怕是很难拉下脸皮跟那混不吝的人家扯皮。
“哦，那帮我拿一套跟我身形差不多的男装吧，布料结实耐穿就好。……我帮家中兄弟买的”听完秦华芝最后一句话，那衣铺掌柜才明了的点了点头。这姑娘怕是内城哪户大人家的丫鬟，主家开恩放其回家探亲吧。
那掌柜的仔细打量了下秦华芝的身形，不时的抬头看看墙上挂着的成衣。
秦华芝虽然瘦削，但在女子当中不算矮的。但也只能在女子当中，若是放在男人堆里，怕是也就是个十四五岁少年的身量。
“你家中兄弟身量削瘦些还是胖壮些？”
“瘦，跟我差不多瘦，个头也差不多。”秦华芝边说着，手还放到身旁比较了一下。“差不多就这样高”
“嗯，那就穿这套吧。前阵子东街钱掌柜的刚给他小儿子买了一套一模一样的，料子是上好的绸缎料子。花样是今年时兴的，你瞧瞧”那掌柜的拿着一套递到秦华芝跟前，那月白色的布料在日光下泛着亮。只要长相不是太过分，身量还可以，穿上必定是翩翩少年。
但是秦华芝摸都没摸，直接笑着摇了头。“我家兄弟在家中要下地干活，穿这种料子怕是糟践了，而且也不如棉麻的结实，您再帮忙寻一套吧，若是合适，我就拿两套棉麻的。”知道这掌柜的是半天没生意，见她进来想要一笔来个大的。秦华芝也不傻，这种料子她若是穿上，怕是比她现在身上这身还要引人注目。
“嗯，好”很明显，那掌柜的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这还是在秦华芝承诺会要两套的前提下。看来这成衣跟成衣之间，利润差别也大的很。
秦华芝脸上的神情并无变化，依旧耐心的笑着，等掌柜的挑选合适的。
“呐，这套呢，这套短褐虽说颜色不怎么好看，但胜在结实耐穿。”将一套酱色的短褐放在秦华芝跟前，他转身又找出一套，“这身藏青色的也可以。”他可没忘记秦华芝要买两套的承诺。
“嗯，那这两套我都要了，鞋子有吗？”
“这个倒是没有，你若是想要买，可以去隔壁的鞋铺”那掌柜的看秦华芝银子掏的痛快，脸上的笑也灿烂了许多。还好心的推荐她去隔壁买鞋。
其实严格来说，隔壁的鞋铺也算不得卖鞋的，只能修鞋，若是要寻专门的鞋铺，得去内城找。内城的达官贵人们喜欢的样式多，鞋子换的勤。他们平常百姓，平日里鞋子能有几双耐穿就行了，毕竟这东西跟衣裳不同，不需要时时露在外面。
从那成衣铺子出来，秦华芝并未进那掌柜指引的鞋铺。这掌柜的虽然看起来老实，但其实内里奸猾，还是她自己再寻寻吧。
找好换装的衣裳鞋子，秦华芝来到临近外城城门的地方找了家客栈稍作休息，其实也是为了换掉身上的衣裳。
换上衣裳，秦华芝看着铜镜中熟悉又陌生的自己，有些别扭的扯了扯衣领。头上的发髻拆了，束成男子顶髻，但看着面容白净的自己，秦华芝还是别扭的皱了皱眉。
眉毛纤细，眼神温柔，嘴角白净无须。虽说可以跟人说自己年纪不大，可还是能够一眼看出女扮男装的痕迹。低头看了眼胸前最主要的破绽。一咬牙，找了条棉布缠上，再套上衣衫。眉毛用先前备好的炭笔画粗，唇角也稍微用炭笔淡淡抹了几笔青色。远看倒是可以以假乱真。有几分青涩少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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