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第四十三章
他身体都僵硬得一动不会动了。
“我……”
一出口，就鼻子堵住了。
他张开口，呼吸着，眼眶渐渐红起来。
“小时候，还会知道哭，找我来委屈，长大了，就这点本事都忘记了吗？”
就像是那个轰隆隆的雨夜，黑暗，雷声，暴雨，记忆和现在的烟舟重叠起来，被抛弃的恐慌感很快淹没了徐小海。
徐小海只有紧紧抓着烟舟的衣服，才找回一点存在感。
“我宠着护着的宝贝，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被欺负了，却一个字都不肯跟我说，还要别人来提醒我，说我的宝宝真惨，每晚做恶梦。”
烟舟原本冷淡的语气里，终于染上了怒气。
“徐小海，你这样做，是在成全你自己，还是在糟践我……”
“我没有！”
徐小海不舍得听烟舟这样说。
他从来没有想过糟践烟舟，心疼爱护还来不及。
他一边摇头一边急急地解释：“我没有我没有，你不要这样说，我心疼，你别说自己，我难过。”
他一手捂着心口一边盯着烟舟，就像小孩子做错事惹父母难过了，真诚，愧疚，不安，心疼地看着他的家长，希望能够做点什么来消除那强大的，压迫的痛苦。
小孩子对父母的情绪敏感，是因为他们依赖父母。
而徐小海依赖烟舟，烟舟一难过，他就觉得天都要塌了。
“你别这么说，我，我都告诉你。”
徐小海抓着烟舟的衣服，哭得结结巴巴。
烟舟不忍心他这么可怜的样子，温柔地擦掉他的眼泪，又一只手抚摸着徐小海的脸。
“怎么一说就哭了，现在是我欺负你了是吧？”
烟舟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徐小海无声地注视着烟舟两秒，然后把哭隔咽下了，摇摇头。
他侧过身体，往烟舟怀里缩了缩，像是婴儿躲进母亲的怀抱那样，紧紧地闻着烟舟的气息。
烟舟手搁在了徐小海的膝盖处。
“不要瞒着我。”
“不要自作主张地以为是为我好。”
徐小海被说中了心思，难免又有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他感觉鼻涕要留下来了，可是又不想离开烟舟，于是就把头蹭到烟舟的衣服上去，不一会，就把浅色的不了氤氲开一个圆圈。
“听到了吗？”
烟舟稍稍用力，捏了下徐小海的腿弯，让徐小海又动了动腿。
“知道了。”
徐小海声音闷闷的。
“遵命。”
他扯着嘴角，可怜巴巴地注视着烟舟。
烟舟端详那张被泪水和鼻涕纵横的脸，突然嫌弃地一根手指顶住了他的额头。
“去洗脸。”
徐小海不高兴：“都这样了你还嫌弃我。”
烟舟：“要我抱你去？”
“不是你弄哭我的吗？”
顶在额头的手指突然戳了两下，以示警告。
“你就是欺负我好欺负。”
徐小海说着，又撇下嘴角。
烟舟看不下去了，在他哭起来之前先堵住了他的嘴巴。
嘴唇还是湿的，徐小海顺从地张开嘴。
烟舟又觉得他记吃不记打，于是缠住他的舌头，用牙齿亲咬了一记。
徐小海眼泪已经干了，这下只有捂着嘴巴，叫到：“你好凶！”
烟舟把徐小海整个抱起来，扔到床上，徐小海在床上自觉地翻了个身，手捞到枕头，又想到什么，拿起枕头就朝身后扔过去，可惜没砸中。
徐小海心虚地看了眼烟舟，想要往被子里钻。
烟舟看了眼地上的枕头，又看了看床上鼓起的包，无奈地叹了口气，去卫生间拿毛巾。
晚上两个人窝在床上看了一部电影，徐小海看电影就忍不住想吃点什么，但是在烟舟的床上，还没有到他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步。于是他只能忍着，喝了好几杯水。
等睡觉的时候，又去上了躺厕所。
徐小海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然后就感觉烟舟把自己的头拨到枕头上，徐小海闭着眼，腿还缠着烟舟，口齿不清地嘀咕着，大概是不想要烟舟走或者问他要去做什么，但是太困了，烟舟给他盖好了被子，下床，走了几步，又走回来，手背蹭了蹭徐小海的脸，说：“我马上回来。”
直到徐小海不嘀咕了，才出去带上门。
客厅的时钟在轻轻摆动，已经是11点半。
柳惜墨本来是想来看看大儿子有没有睡的，因为这几天烟舟为了准备资料复习得挺晚的，没想到却看到了儿子的床上还有小海。
其实两个男生睡在一起也没什么的，而且小海和自家儿子本来就是关系要好，只是，睡得难免太亲密了些，小海就跟小松鼠似地，头搁在烟舟的肩膀那儿，烟舟也抱着他。虽然看不到被子下面，但光是被子上面的景象，就让柳惜墨已经大吃一惊了。
她本来想像上面都没发生过似地，关上门，可是烟舟已经醒了，叫了声“妈。”
柳惜墨一刹那忐忑又尴尬的神情，怀里徐小海热乎乎的身体。
让烟舟很快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烟舟没在客厅看到柳惜墨，又发见院子里亮着一盏小灯，便走了出去。
柳惜墨站在秋千旁边。她抱着手，望着漆黑的夜色。等脸色平静了，才转了过来，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烟舟。那一刻刚刚平息的纷乱的心情又似乎被扔了火种。
夜色很黑，灯很暗。烟舟其实没办法仔细地看清她的神情，但一定不会是轻描淡写的。
烟舟只能镇静地看着他的妈妈。
她穿着一套香芋色的连衣裙，头发披散着，耳垂上挂着流苏耳环，虽然她已经不年轻了，但是那种美丽却不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消融，反而变得更加光辉。
只有野外虫声作响。而柳惜墨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她的表情渐渐被光亮所覆盖，那是一种祥和的，还带着平常的笑意的脸，虽然此刻那笑意淡到几乎可以随时隐没。
“怎么不去睡了？”
柳惜墨问烟舟。
烟舟从小长得像她，只是少了几分柔和，多了几分冷淡。
此刻他的头发蓬松，睡衣柔软。
看起来内敛而沉默。
柳惜墨满腔的复杂的心情，仿佛遇到了瓶颈，反而被压回了肚子里。
她真的想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至少现在，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生这样亲昵，甚至这是她能看见的，在她不知道的背后，她想都不敢去想。
“妈。”
“好了，去睡吧，今天太晚了。”
柳惜墨和缓而不容辩驳地说道。她的笑容颤抖了一阵，消失了。最终化为平静的面孔。
烟舟听着她的脚步声从容地从身边经过，然后在快要踏进屋子的时候，柳惜墨停了下来。
她抱着自己的胳膊，手指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臂。
烟舟看着她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又看见她直起腰，走了进去。步伐很快，裙摆晃动起来，如同摇摆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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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体都僵硬得一动不会动了。
“我……”
一出口，就鼻子堵住了。
他张开口，呼吸着，眼眶渐渐红起来。
“小时候，还会知道哭，找我来委屈，长大了，就这点本事都忘记了吗？”
就像是那个轰隆隆的雨夜，黑暗，雷声，暴雨，记忆和现在的烟舟重叠起来，被抛弃的恐慌感很快淹没了徐小海。
徐小海只有紧紧抓着烟舟的衣服，才找回一点存在感。
“我宠着护着的宝贝，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被欺负了，却一个字都不肯跟我说，还要别人来提醒我，说我的宝宝真惨，每晚做恶梦。”
烟舟原本冷淡的语气里，终于染上了怒气。
“徐小海，你这样做，是在成全你自己，还是在糟践我……”
“我没有！”
徐小海不舍得听烟舟这样说。
他从来没有想过糟践烟舟，心疼爱护还来不及。
他一边摇头一边急急地解释：“我没有我没有，你不要这样说，我心疼，你别说自己，我难过。”
他一手捂着心口一边盯着烟舟，就像小孩子做错事惹父母难过了，真诚，愧疚，不安，心疼地看着他的家长，希望能够做点什么来消除那强大的，压迫的痛苦。
小孩子对父母的情绪敏感，是因为他们依赖父母。
而徐小海依赖烟舟，烟舟一难过，他就觉得天都要塌了。
“你别这么说，我，我都告诉你。”
徐小海抓着烟舟的衣服，哭得结结巴巴。
烟舟不忍心他这么可怜的样子，温柔地擦掉他的眼泪，又一只手抚摸着徐小海的脸。
“怎么一说就哭了，现在是我欺负你了是吧？”
烟舟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徐小海无声地注视着烟舟两秒，然后把哭隔咽下了，摇摇头。
他侧过身体，往烟舟怀里缩了缩，像是婴儿躲进母亲的怀抱那样，紧紧地闻着烟舟的气息。
烟舟手搁在了徐小海的膝盖处。
“不要瞒着我。”
“不要自作主张地以为是为我好。”
徐小海被说中了心思，难免又有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他感觉鼻涕要留下来了，可是又不想离开烟舟，于是就把头蹭到烟舟的衣服上去，不一会，就把浅色的不了氤氲开一个圆圈。
“听到了吗？”
烟舟稍稍用力，捏了下徐小海的腿弯，让徐小海又动了动腿。
“知道了。”
徐小海声音闷闷的。
“遵命。”
他扯着嘴角，可怜巴巴地注视着烟舟。
烟舟端详那张被泪水和鼻涕纵横的脸，突然嫌弃地一根手指顶住了他的额头。
“去洗脸。”
徐小海不高兴：“都这样了你还嫌弃我。”
烟舟：“要我抱你去？”
“不是你弄哭我的吗？”
顶在额头的手指突然戳了两下，以示警告。
“你就是欺负我好欺负。”
徐小海说着，又撇下嘴角。
烟舟看不下去了，在他哭起来之前先堵住了他的嘴巴。
嘴唇还是湿的，徐小海顺从地张开嘴。
烟舟又觉得他记吃不记打，于是缠住他的舌头，用牙齿亲咬了一记。
徐小海眼泪已经干了，这下只有捂着嘴巴，叫到：“你好凶！”
烟舟把徐小海整个抱起来，扔到床上，徐小海在床上自觉地翻了个身，手捞到枕头，又想到什么，拿起枕头就朝身后扔过去，可惜没砸中。
徐小海心虚地看了眼烟舟，想要往被子里钻。
烟舟看了眼地上的枕头，又看了看床上鼓起的包，无奈地叹了口气，去卫生间拿毛巾。
晚上两个人窝在床上看了一部电影，徐小海看电影就忍不住想吃点什么，但是在烟舟的床上，还没有到他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步。于是他只能忍着，喝了好几杯水。
等睡觉的时候，又去上了躺厕所。
徐小海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然后就感觉烟舟把自己的头拨到枕头上，徐小海闭着眼，腿还缠着烟舟，口齿不清地嘀咕着，大概是不想要烟舟走或者问他要去做什么，但是太困了，烟舟给他盖好了被子，下床，走了几步，又走回来，手背蹭了蹭徐小海的脸，说：“我马上回来。”
直到徐小海不嘀咕了，才出去带上门。
客厅的时钟在轻轻摆动，已经是11点半。
柳惜墨本来是想来看看大儿子有没有睡的，因为这几天烟舟为了准备资料复习得挺晚的，没想到却看到了儿子的床上还有小海。
其实两个男生睡在一起也没什么的，而且小海和自家儿子本来就是关系要好，只是，睡得难免太亲密了些，小海就跟小松鼠似地，头搁在烟舟的肩膀那儿，烟舟也抱着他。虽然看不到被子下面，但光是被子上面的景象，就让柳惜墨已经大吃一惊了。
她本来想像上面都没发生过似地，关上门，可是烟舟已经醒了，叫了声“妈。”
柳惜墨一刹那忐忑又尴尬的神情，怀里徐小海热乎乎的身体。
让烟舟很快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烟舟没在客厅看到柳惜墨，又发见院子里亮着一盏小灯，便走了出去。
柳惜墨站在秋千旁边。她抱着手，望着漆黑的夜色。等脸色平静了，才转了过来，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烟舟。那一刻刚刚平息的纷乱的心情又似乎被扔了火种。
夜色很黑，灯很暗。烟舟其实没办法仔细地看清她的神情，但一定不会是轻描淡写的。
烟舟只能镇静地看着他的妈妈。
她穿着一套香芋色的连衣裙，头发披散着，耳垂上挂着流苏耳环，虽然她已经不年轻了，但是那种美丽却不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消融，反而变得更加光辉。
只有野外虫声作响。而柳惜墨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她的表情渐渐被光亮所覆盖，那是一种祥和的，还带着平常的笑意的脸，虽然此刻那笑意淡到几乎可以随时隐没。
“怎么不去睡了？”
柳惜墨问烟舟。
烟舟从小长得像她，只是少了几分柔和，多了几分冷淡。
此刻他的头发蓬松，睡衣柔软。
看起来内敛而沉默。
柳惜墨满腔的复杂的心情，仿佛遇到了瓶颈，反而被压回了肚子里。
她真的想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至少现在，这一刻，这一分，这一秒。
她没办法说服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生这样亲昵，甚至这是她能看见的，在她不知道的背后，她想都不敢去想。
“妈。”
“好了，去睡吧，今天太晚了。”
柳惜墨和缓而不容辩驳地说道。她的笑容颤抖了一阵，消失了。最终化为平静的面孔。
烟舟听着她的脚步声从容地从身边经过，然后在快要踏进屋子的时候，柳惜墨停了下来。
她抱着自己的胳膊，手指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臂。
烟舟看着她的背影，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又看见她直起腰，走了进去。步伐很快，裙摆晃动起来，如同摇摆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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